梁曼不得不承认。苦肉计何止是管用,简直是太太管用了!
也不知姓应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接下来养病的这些日子,他确实像变了个人似的,从头到尾一整个不一样了。
先是人变得异常主动。应向离热热切切的天天趴在床头端茶送水,什么都给喂到嘴边。
夜巡打坐也不管了,时时日日都眼巴巴错也不错地寸步不离。哪怕梁曼一直爱答不理也不在乎,热脸贴冷屁股的总是不断问她身体怎么样。
要知道,前不久梁曼生气时他还只会和个背后灵似的,木愣愣地跟在身后一声不吭呢!
无事时就安静地蹲在床头,死死攥住她的手不放。梁曼烦他烦得不行,让他滚也不听。但也不回嘴,光在那努力挤出一副笑脸模样。
要是梁曼骂的狠了,就干脆将脸一埋。趴在她手上当鸵鸟装听不见。
梁曼不愿意和他一起睡,借故床太挤生病不舒服赶他去地上。对方虽然嘴上含糊地答应了,但一到半夜就悄悄摸上来,窝在床尾抱着她的脚蜷成只虾米。
那么老大个的男人,长胳膊长腿的压根伸展不开。应向离蜷的相当可怜。而且要是被发现了总要挨她一顿踹。
可无论梁曼怎么锤怎么骂他都死死抱住她的脚不放。就一动不动地窝在那里装死。
好像他现在的主要宗旨就是挨骂挨打装死不出声。梁曼不骂就腆脸凑上来干巴巴地笑。
她要是说热了冷了,对方忙不迭打扇加被。她觉得无聊,应向离竟还自告奋勇,结结巴巴地说要给她讲笑话。
她很纳闷这么乏味枯燥的人能讲出个什么笑话,于是破天荒纾尊降贵地表示说来听听。难得得到她的一个好奇,应向离如蒙大赦般欣喜。
但一开始讲,就见他额上渐渐凝起汗珠了。她越盯着看,还发现俊脸有些不自然地微微抽动。不过此人仍是强作镇定。
好像是穷尽了毕生所能。姓应的磕磕绊绊老半天,终于讲出一个相当干瘪的老掉牙笑话。
语毕,梁曼自是面无表情的笑不出来。应向离尴尬地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等她躺下休息了,还眯眼看到他在那边悄无声息地将额抵在墙上,冷脸上的表情十分懊恼沮丧。
而至于她偷偷去翻他义父屋子一事对方是绝口不提。更别提什么遗物吊坠,姓应的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若无其事。
在脑子恢复运转后,梁曼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心虚地将吊坠摘下。但再一想又觉这样太过刻意,属于不打自招。
她找机会试探了几回他的想法,可全被对方顾左右而言他地盖过。一时间梁曼也捏不准,他究竟是被自己唬住了选择继续相信自己,还是看她生病不想再和她吵架往下追究。
她猜不透应向离心里还信不信任自己。也看不出他现在是装傻还是真傻。
唯一能看出的是,苦肉计对他确实有用。
等病好了,梁曼又继续装病了一段时间。她没借病顺杆上爬逼他义父的事,是因为心里已在暗暗算计好憋个大招等时机和他摊牌。但一时摸不透对方的信任程度,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梁曼一直不断思忖该何时和他亮底牌。
但很快,她就得知了他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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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病总得有个好了的时候,发脾气也得有个限度。等估摸着时候差不多,梁曼就施施然宣告她的风寒已然痊愈。
另外,这些日子左使大人的体贴照顾她也全看在眼里,并且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梁曼感动地表示愿意自此与他和好。从前的所有矛盾通通既往不咎。
应向离倒也没怎么样。闻言只是紧紧抱住她不说话。虽然他没表现地特别如释重负,但梁曼还是看到他暗地里松了口气地浅笑。
估计是在欣慰自己以后终于不用天天挨打挨骂还睡床脚了。
也许是因了之前总和他抱怨无聊。这日,应向离竟主动提出要带她出地宫转转。
梁曼自然是激动万分。之前困扰她的一大难题就是逃出地宫后不知该如何突破山上种种阵法,这下研究的机会总算来了。但面上还是假惺惺地表示这样不好吧,别人发觉了会不会指责你。
应向离含笑道,无妨。
也许是近些日子他笑的很多。他现在只要微微一弯唇角,就有一颗酒窝印在脸颊上,浅浅淡淡。
原本冷硬的面颊线条也被酒窝衬得柔和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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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地宫大门,灼热气浪扑面而来。
小暑将至,山林一片苍翠丰茂。葱蔚洇润的山野上笼罩着一抹淡淡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