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应向离一见她拿这个东西就这么紧张。
绷住表情,梁曼慢慢起身。
深呼吸几口气后,她打算试一下,挑战自己的极限。梁曼淡淡道:“…这段曲子,让我想起了、想起了…噗!”她痛苦地掐住手心,暗暗告诫自己要有演员的信念感。
梁曼紧闭双眼。脸都憋扭曲了,但还是强逼着继续:“…让我想起了家乡的、一轮,咳。一轮明…噗哈哈哈哈!”
剩下的话她实在说不下去了。梁曼崩溃地捶地狂笑起来:“你看看,连人家右使都给你吓得够呛,这对吗!为什么会这么难听!你也长得挺帅,帅哥吹什么都好听难道不是个铁律吗?”
应向离脸上尴尬无比:“…都说不好听了。”
他打算搀梁曼起来,但拉了几回也脱力地没拉动,应向离被她感染地自己也憋不住了。最后干脆也坐在地上,支着腿放肆地仰面笑出声来。
线条如刀凿般硬朗的脸颊上,便难得的露出一颗只有在大笑才会出现的浅浅梨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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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滚在一块笑作一团。
为了给对方找回场子,梁曼又想出一招。她亮了亮嗓,给应向离来了一段震撼人心的智取威虎山。
才飚了两句高音就将右使大人真给唱亢奋了。长虫狂躁地甩着尾巴满屋乱窜,一副憋不住想吃几个人助助兴的激动模样。梁曼火速开门将它放出去祸祸教众。
听肖映戟在门外被暴躁的右使吓得掐细嗓子尖叫,梁曼抵在门上狂笑:“我唱歌难听,左使大人吹曲子难听,咱俩真是天作之合!等什么时候我们合奏一曲,那才叫做举世无双的大杀器!”
等外面的人几哇乱叫地跑远了,她就过来勒着应向离脖子逼他唱歌。
还好,应向离唱歌倒是还行。声音放沉时沙沙哑哑的,低低哼了几句也可以说得上好听。
就是他人总那么不大大方方的。支着长腿,浓睫敛住眼眸。哼唱时微垂着头,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她一眼。
梁曼预备排演的那些煽情戏总算没有浪费。不过她也没搞那么夸张,只是抱住膝盖静静地听,眼睛眨也不眨地望他。
唱完后,屋内异常安静。暧昧又羞涩的甜蜜悸动萦绕在两人周围。
她轻轻靠上去的时候,他没有拒绝。
这次终于还算顺利地把他推倒了。
……
她常常觉得,自己现在骑左使踩右使,和连夏的地位似乎差不多了。
梁曼瘫在床上面无表情的想。要不,挑个良辰吉日,撺掇撺掇肖映戟起兵造反吧。
应向离在清理地面,她漫无目的地望着头顶发呆。橙黑色的肥畜生不知什么时候又溜进屋子,挤在石床边蹭她探出去的手。
蹭完了又反身来舔她手心。梁曼烦躁地将手收回去。它又绕了一圈去舔她的脚。
这下她有点略微惊恐了。…什么意思,想吃老娘?
踹了它一脚。对方不高兴了,甩着尾巴,嗓子里还对她呜呜。梁曼选择哑着嗓子告状:“…向离,右使凶我!”
老虎被赶出去了。
应向离打来了水,哄她不情不愿地洗了澡。所有一切都收拾完后,才回到石床上瘫下。
梁曼很累。一次恶心的性.爱后,她本该奖励自己虐待他一回,但因为确实没有力气就放弃了。
她发现他后背上有一颗圆形的红色胎记。大小比痣略大,颜色却极其鲜亮,红得像流血的伤口一样。
摸了一下,竟然是微微凸起的。戳了一下,很硬,戳不动。
应向离背对着她打坐:“这是楅衡虫。”
“啥玩意?”梁曼寻思这是痦子的别称吗,“比哼是什么?”
好像之前肖映戟也说过这个比哼…
“楅衡虫也是一种蛊虫,此蛊分子母两虫。无相教内人人都有子虫,母虫则在义父身上。平时,楅衡只会浮在背后不动。一旦此人起了叛教或是违抗母虫的心思,楅衡就会化为无数红丝沉入体内。心思越是大逆不道,此人越是痛苦。”
梁曼回想起悬崖下一具具尸体背后盛放的千丝花,瞬间明了一切。
…等等,她当初是不是也被连夏喂了一只虫子!
这一想顿时浑身都有劲儿了。梁曼慌忙掰过自己肩膀,可左看右看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她拿来应向离的弯刀当镜子,仔仔细细检查了后背,发现她身上没有任何异物。
怪了…她当时确实是吞下去了,但为什么背上没有东西呢?
梁曼回想了下。当时,她吃下虫子后并没有什么感觉,渐渐也把此事抛之脑后。而平日里她几乎每天都要在心里诅咒姓连的穿肠烂肚十遍,□□爆炸十遍,死无全尸十遍。
如果应向离所说属实。那按这个大逆不道法她早被楅衡虫折磨八百回了,可她从没有感受到任何异样。
难道,是因为另一只蛊虫…
梁曼忙又贴上去问他:“向离,楅衡虫发作是什么感觉。很痛吗?”
应向离沉默一阵:“…不知道。”
他扭身看她,深邃的俊脸上神色无比平静。
“我没有发作过。因为,我从来没有违抗过义父的任何命令。”
梁曼没有出声。
眼前这颗小小的红点渐渐与尸体背后大团大团娇艳迷人的千丝花重叠。
那些人都是被逼的心不甘情不愿去杀人的,眼前这人却每次都是心甘情愿去做恶事的。世上竟有人,会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到如此地步…
但一个念头闪过。梁曼心中起疑。
…可。他若真的是他最亲近最视若己出的义子、爱人,他为什么也会给他种下这种东西?
或者换句话来说。
连夏,真的信任应向离么?…
沉默许久,梁曼娇笑:“是吗…那看来,是你义父命令你每回都把人家草的动也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