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马就遇到点波折。
怀里的兔子似是被挤得不舒服。它在梁曼怀里憋不住地拱啊拱,一头把装财物的包袱拱了出去。
包袱摔在地上散开,里面零零散散各样玩意滚了一地。
银子倒是摔不坏,梁曼不怕。但有一样却是糟糕。
——那支云凌用掌门令换来的钗子跌了出去,当即摔成两段。上头镶的那只顶大的珠子落在地里,直溜溜滚了好远。
梁曼心疼地赶忙去捡。
还好还好,珠子只滚了点泥没什么事。只可惜钗子是完全坏了。
捏着珠子,梁曼懊恼起来。平日里云凌就多次劝自己带这发钗,可自己总嫌它过于招摇不好意思带。自己就和个吃烂苹果的老人一样。这下可好,摔坏了再也不怕招摇了。
云凌忙在旁把珠子接过:“看来是兔子也觉得这木钗太朴素,配不上珠子的好。…等我回头再给你配一件更合适的!”
又知她心情低落。为了转移注意,拉着她上马笑盈盈问:“…梁曼昨晚说的度蜜月,我觉得很好。不如我们成婚后就先去四方玩一玩。一边玩一边找找你回家的线索,怎么样?”
梁曼勉强打起精神:“嗯。你想去哪儿?”
边走马边聊了聊心仪的名胜,两人一交流才犯了难。
梁曼来了这个世界两年,呆过的地方也不过是中规中矩的几处中原州县而已,她根本不知道哪里的风景好。至于云凌,他还不如梁曼去过的地方多呢。他这二十几年来几乎天天都呆在雪山顶上,这辈子去过最美的地方就是木普村了。
这个时候,前头领路的桑车就插上嘴了:“两位想知道哪里景致好?这我可太知道了!”
提起四方美景,桑车滔滔不绝起来:“…两位可知道北宣山?北宣山就在淮海南哪!午夜去登山,清晨拂晓时便刚好能到顶。站在山顶向海望…哎哟!太阳跃出海面的那一瞬间,那可真是太美了!…”
又讲了什么夜半亳阳湖心的水中月,杨平山飞流直下的千里瀑,顺安江无边无际的万里洪涛…如此种种,桑车说了一路,听得后头两人心驰神往。
末了,桑车感叹:“但要我说,去了这么多地方,最美的还是咱们山寨!”说着又扭头看向两人,“二位若有机会要常回来看看呀!咱们村永远欢迎你们!”
云凌笑道:“这是自然!木普村是我们二人的定情之处,以后有机会定会回来的!”
闻言,梁曼有些羞赧。但当外人面不好发作,只能扭头假装没听见。桑车倒惊奇起来:“原来二位之前并没有…嗨,我还以为二位之前是私奔来这里的。看来这次是打算回去成亲吧?”
云凌自然而然道:“不错!小兄弟若是得空,到时不妨留下几日,一同喝上几杯喜酒!…”
…哪来的喜酒啊!
梁曼羞恼地直瞪他,恨不得过去把峰花那张胡诌八扯的嘴给直接缝上。桑车则大笑:“那敢情好啊!到时我可就不客气了!”
……
起程后倒是一路顺畅。
行了几日路,离地方越近,梁曼越是忐忑。
直到看见了熟悉的河口,她的心更是砰砰狂跳起来。看了眼峰花,他手持缰绳凝神望向远处,脸上倒是坦然自若。
远远的,梁曼看见一颗树。树下有位少年,正抱剑斜斜靠立。
对方眼眸和她对上,不由自主地猛地站直身。
这一动,带的树后蹲在地上和唐北川热聊的陈兴也惊得站起。再往下,在石凳上正襟危坐的宋临天,搀着司景往回走的罗怀…几人听到马蹄声全都纷纷看了过来。
桑车远远在马上大喊:“回来啦!都带回来啦!”
已是春末,司景却仍披着件大氅裹得严严实实。虽听不清远处的声音,但他能看到罗怀停住脚。
司景似有所感,也跟着停下。
缓缓转过头,远处疾驰而来的几匹马上有人在对自己振臂高呼:“司大人!我们回来了!”
虽然根本看不清几人的样貌,但眼圈却莫名泛红了。司景喃喃:“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次,我总算没有拖累…”
……
宋临天拉着梁曼左看右看担心地问个没完,陈兴则拍着云凌嗷嚎激动个不停。众人好一番寒暄关切。只司景忍着泪等在最后。
待其他人散开后,他与云凌、梁曼三人相视一笑。话一句没说,眼泪却扑簌簌滚下来了。
司景尴尬地扭着脸,假装不经意地擦泪:“嗯,好。人没事就行…”他装作刚想起什么的样子,“哎对了,你们太初峰的大长老来了,他老人家还一直在里面等着呢。走,我带你们一起,赶紧给你师父报个平安…”
路上,罗怀搀着司景与云凌梁曼同行,其他几人已先行回馆舍告知消息。只司言一人远远坠于最后,不紧不慢抱着剑跟着。
几人絮絮叨叨交流起这些时日发生的事。
原来当时司景察觉出有诈,便立即往崖边赶。但他当时根本是强弩之末了。最后还是罗怀左等右等发觉不对反身往山上找,这才发现林子里晕倒的司景。
而等司景醒来众人再去山上找时,除了云凌留下的一路打斗到悬崖的痕迹,哪里还能寻得到任何人的踪影。
司景第一时间又安排了另外的人去追寻混元门以及黑衣人的下落,但也只是徒劳无功而已。殷承根本早有准备。他下了山就带着弟子直奔河边,早早坐了船扬长而去。
连带着那群黑衣蒙面人。这些人像游鱼跃入了海般,自此在世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国丧期间事务繁多,张望安与徐老庄主等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先行离开了。而宋临天说她不相信梁曼会出事,坚持要留下来寻找她的踪迹。司言也说小叔受伤太重他不放心。少阳的几位弟子都没走,最后,众人连带着其他门派的几位热心好汉,自发地一同搜山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