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柳纳莱问。
柳帘盯着她,抬手从烟盒里抽出跟烟,贝齿咬着:“我怎么不能来?”
不得不说,只要是她正经工作时候,是领导者的风范,在公司里没有人敢对她置喙。
柳纳莱看着女儿面色不善,心虚地闪躲着眼睛:“怎、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柳帘不说话,身体抵着门,低头去抽烟。
顷刻之间,灰白色的烟雾笼罩在她的面上,气息令人窒息。
书房里毫无动静,只有客厅传来电视机的喧闹声。
在令人压抑的环境里,柳纳莱先受不了,猝然站起来:“是,我在把你财产进行转移。”
早些年创业时期,公司受到重创,资金链差点断开,几个资本大佬合伙坑她,柳帘也不是吃素的,为了把损失降到最低,跟柳纳莱互通后,告知她进行财产转移。柳纳莱比她还看重钱财,做这事比她还得心应手,危机意识甚至比她还要强。
“是,我转移了怎么了?”柳纳莱走到她跟前,先发制人,“整出个亲爸,那死人从以前就抠的要命,否则我就不会跟他离婚,他现在再婚了,又看你发达了,和现老婆合伙骗你钱,想的美,做梦!”
她大声量的控诉里极其平静引来了向德昀,他人站在身后要说不说的犹豫。
柳帘盯着柳纳莱:“你还真是个关心孩子的好妈妈。”转而回头,看过去。
向德昀看到她的脸吓了一跳。
平静不能平静的脸,严肃端穆,从来没见过的神色。
柳帘露出古怪的笑意:“我怎么听熟人说你们想要购置新的房产,不是因为这个?”
柳纳莱抿唇。
向德昀急忙移开双眼。
空气很安静。
从二楼楼梯传来拐杖驻地的声音,沉闷且刺耳,向老太太下来了。
柳纳莱憋不住气:“是,我就想买房子怎么了,都怪我家老婆子整天跟我吵,我第一个就搬出去,否则这日子我是没法过了。”
柳帘道:“你要买房子为什么不跟我通气?”
“你能给我买吗?”柳纳莱反客为主,把气全撒在她身上,“一个月五千块,怎么花,让我受窝囊气,全家看不起我。”
“买。”柳帘单字给她。
“什么?”柳纳莱惊喜地问她,“真给我买?”
柳帘轻声答应,“嗯,看上了,去我公司取支票,一次性付清。”
一时间电视里的笑声和柳纳莱的说话相互交缠,拉着女儿好一顿道歉,说她实在担心赵殷亮把她钱全赔光了,才出此下策。
柳帘坐在沙发上,见秦老太太从客厅里走出门外,才继续点了新烟,闲适地听着,自顾自地说道:“偏偏这个时候。”
“什么?”
柳帘:“没什么。”
柳纳莱这才想起来她的困境:“赵殷亮这事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我今天刷短视频,看到他们创立账号发内容,看样子不骗到钱不罢休。”
柳帘沉吟,漫不经心掸掉掉至西装裙的烟灰:“还能怎么办,起诉打官司,要求赔偿。”
“赔多少?”
柳帘打开软件,找了找西郊赵殷亮住处危楼的房价,声音冷的自己都分辨不出:“六十万。”
正好无家可归的价格。
-
冷着脸来回辗转。
她内心疲倦,现在真想回家躺平,但是想到酒吧里还有个付迦,毕竟是个公众人物,她还不放心,把他送回去再说。
到达酒吧,昏暗的灯光让她好一顿适应。
秦沁见到她像见到救星,要不是还有个昏醉的付迦,可能他们就走了。
柳帘扫视一圈,目光微怔。
秦沛文怎么还在。
她坐下后,问他们接下来怎么安排。
贺潮因为秦沛文在,开口承担送秦沁的任务,但哀怨的目光简直是要恨死她了。
柳帘笑着装看不见。
付迦多少酒醒了,撑着头,问:“姐姐,你去哪里了?”
刚要说话。
忽然,感觉斜后方有明亮的光照一闪而过。
付迦和柳帘同时注意到了。
她眉心微蹙。
付迦是因为职业的缘故。
而她归功于她天生的镜头敏感,即使在嘈杂环境中,也得察觉到闪光灯。
她抬眼,看看四周。
在角落里里有两个男孩子假装在看相机,在比划,但目光时不时看向她。
两人同时对视一眼。
不是拍付迦,是冲她来的。
柳帘起身。
目光落至身上。
“我去趟洗手间。”柳帘说。
说完,她疾步离开,穿梭至舞池人影中。
余光中,两个年轻男性把酒杯放在吧台上,起身向她的方向跑去。
付迦急忙站起身,头晕乎乎地,但咬牙跟过去了。
秦沁不明所以地看付迦和柳帘远去的身影:“怎么了?”
话音刚落,她感觉后背发冷,一股很浓重的阴影压在身后,回头去看。
“五叔?”秦沁仰着头看去。
“失陪会。”
秦沛文缓缓抬起眼帘,目光凝视着不远处的影子。
那双波澜不惊的瑞风眼在昏暗里愈发深沉。
-
柳帘迈出舞池里,霓虹彩灯扑闪在所有人的全身,肩膀摩擦肩膀,脚跟抵着脚跟。
她猛然在人群里俯下身子,猫着身子穿出,快速往电梯口走,烦躁地点着下行按钮,边看后面,眼见着看到他们的身影,她转身推开楼梯口的门,关上后,喘息到一丝新鲜空气,整个人靠在一面门上,仰着面,脊背紧绷到骨头疼。
今晚实在太累了。
她的手垂在门缝,半抬着要去摸眉骨。
忽地,被一道不小的力道钳住。
有人推另侧门,迈步进来。
穿堂风吹起她的头发,有股淡淡的香气混杂酒精的味道萦绕在她的鼻尖。
如同惊弓之鸟,柳帘受惊地挣扎,可对方的手劲力道大的惊人,根本无法动弹。
抬眼看去,目光愣怔。
“你怎么跟来了?”柳帘问。
心在砰砰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