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凌眼中的茫然在瞬间被清明所取代。
“你也想去?你就不害怕?”凤凌想起小兰此前在看到老鼠时都能惊得跳起来的样子。
“小姐,我不怕,我也想看究竟是谁能做出此等叛逆之事。”小兰眼中闪过愤愤之色。
不只是小兰,城中的百姓们可谓是无一不痛恨此细作。若不是因为他,城门怎会轻易打开,北狄士兵又怎能入城中横冲直撞,还杀害了好几名无辜百姓。据说,当日在城墙上值守的军士也死伤过十。
因此,这次选择在街上对细作处于极刑,实为大快人心。
凤凌对看砍头一事无甚兴趣,但她因七郎的嘱咐,好些日子都未出门。如今细作一事已了,她心中想要出去透透气的念头不断扩大。遂而,她与小兰一道出了门。
北风迎面,街道却似乎比以往还要热闹几分。
对面街道的枯木枝丫上不知何时被绑上一截红丝带,在风中飘舞,是有几分庆贺的意味。
“小姐,听说是在隔壁的朱雀街。”小兰提醒道。
凤凌收回目光,向朱雀街走去。
穿过街口,朱雀街上可谓是人头攥动,她连细作的一片衣角也没见着。她也不大愿意硬生生挤进人群中,脚下生出退意。
“凤姐姐,你也来凑热闹?”
头顶传来一阵有些熟悉的女声。
凤凌抬头,与坐在二楼窗户边的少女对视,她姿容明艳,笑容中透出些许得意。
此少女正是柳舒阑。
“凤姐姐,我这儿还有一个位子,可是能看得清清楚楚。”柳舒阑扬声道,“若是你开口求求我……”
凤凌没等她说完便道:“好,我求求你,让我上去坐呗。”
她才不会和这等小姑娘逞口舌之快。
闻言,柳舒阑脸上的得意僵住了,她眼见凤凌就这般坐在她对面。
“柳妹妹,多谢你了。”凤凌笑道。
正在柳舒阑想要说什么时,人群中心传来几下鼓声。
凤凌扭头,循声而望。
在鼓声之后,街上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一片空地上,十来名军士围成一圈,中间站着一名身着黑色官服的中年男人,他足边跪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子,嘴中塞有脏布,脖颈爆出青筋。
身着黑色官服的中年男人高声道:“此人名为霍钨,他于六月前假扮商人进入北越城,在城门处贩卖香囊,以便于观察城门换防,向北狄传递消息。再者,他于此期间不断以花言巧语迷惑城门军士,让军士们对他放下戒心,从而在水中下药,轻而易举趁着换防的间隙大开我北越城城门,任北狄士兵入城劫粮仓,杀百姓。”
这个中年男人,凤凌有些印象。她还与他有过交集,他是北越城的知府,好像姓林。
只听那林知府继续道:“此北狄奸细罪无可恕,为平息民愤,城主和聂将军一致决定对他处以斩刑,各位是否同意。”
“同意——”
“快些处死这狗贼!”
“对!快把他给杀了!”
……
细作霍钨脸憋得通红,两颊耸动,好似是想要说话。
林知府给身后的鼓手递去一个眼神,鼓手立刻会意。几声鼓声过后,百姓们再次安静下来。
林知府道:“这细作像是还有什么遗言,我们不妨听听。”
于是,一个作官差打扮的男人取出霍钨口中的布团。
“你们……你们敢杀我!你们一定会后悔的!北狄王庭的两万铁骑不日便会踏平你们北越城!”霍钨神色近乎癫狂。
在霍钨身侧的行刑人手中长刀微颤。
这轻微的颤动被霍钨所捕捉,他笑意更盛,对那行刑人道:“彼时北狄铁骑攻城,你必死无疑!”
行刑人手中一抖,长刀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哈哈哈哈哈——”
霍钨的笑就如同尖刀般刺在在场众人的心中,不少百姓脸上的快意消失,转而浮上忧惧。
“一派胡言。”
冷冽的声音在霍钨耳边炸开,随即,他门脸遭到重击,生硬地倒地。在他被行刑人拽起时,脸上鲜血横流,下巴怪异的歪斜。
此时,除方才在场的几人,霍钨旁多出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他年纪不大,马尾高束,眸如寒星,身上玄色暗纹交领长衫在日光下透出异样的光。
“聂校尉,您怎么来了。”林知府脸上挤出笑容,点头哈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