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休沐,连街上的商贩都多了不少。
周安琳停在一家铺子前,老板见她衣着不凡,把她当成了好坑骗的顾客。
“公子,还不给这位娘子买一只簪子?”
沈瑜听闻,看了眼摆成一排的木簪,虽然线形流畅,但款式单一。
他虽不懂这些闺阁中的饰品,边疆也没什么首饰,但周安琳头上的簪子一直在换,他又如何看不出呢?
沈瑜不认为周安琳会看上这些木簪,但她又偏偏停在这里……
他想了想,手还是摸向了钱袋。
周安琳却瞪了他一眼,把他的手按住了:“这簪子没什么出彩的地方,我们走吧。”
这些簪子明显溢价严重,旁边另一家不仅做工好而且价格低廉,也就只有沈瑜这种人才会上当了。她可聪明得很。
“你这姑娘,怎么出言不逊呢?”
在人面前说坏话,也不知道避着点人。
周安琳拉着沈瑜很快跑走,只留下一个气得干瞪眼的老板。
沈瑜看中了一根糖葫芦,买了下来。
“殿下要尝尝吗?”
沈瑜喜甜,但他记得周安琳爱吃糖葫芦。
她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也是糖葫芦。
久居深宫的公主,早就不用价值衡量礼物了,物以稀为贵,这宫里寻不到的糖葫芦便成了她心中的宝贝,却给了沈瑜。
如今,沈瑜也想给她买一串。
“不必,我喜甜。”
有人说,日子都是五味俱全才有滋味,可周安琳知道,有的酸停留在舌尖,有的酸刻在心里,抚不平填不满。
今天是好日子,周安琳刻意不去想那些不高兴的事情,逛了一个又一个铺子。
沈瑜也乐得作陪。
欢乐的日子总是短暂,不知不觉便到了日落时分,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周安琳本想就此告别,耳边却突然响起了放焰火的声音,熟悉的硝烟味在街道上弥漫开来,即使是脚步匆匆的行路人也停下了脚步。
不知是谁点燃的第一束焰火,很快出现了第二个、第三个。
周安琳没见过民间的焰火,每年都待在宫中同父皇母后守岁。
今日一见,虽没有宫里的那般盛大璀璨,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她沉醉在花花绿绿、层出不穷的焰火中了,沈瑜握着她衣袖的手却紧了紧。
他缓缓松开周安琳的衣袖,试探性地勾住她的小指。也不知周安琳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不对,居然继续纵容着他。
焰火结束时,两人已经彻底十指相扣了。
周安琳望着远处慢慢熄灭的火星,看了眼交握的双手,没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往前走。这一动作在沈瑜眼里,便是同意了。
沈瑜挽住她的右臂,开始诉说自己的心动:“臣心悦公主已久,刚刚公主没有推开我,是不是意味着还有机会?”
少年人眼里的期盼像是散落一地的星光,被周安琳狠狠打碎。
他的手被轻而易举地甩开。
“望舒多虑了,本宫对你并无男女之情。”周安琳把玩着身上的玉佩,口中的话却让沈瑜如坠冰窖,“春闱后的百花宴,母后会为本宫选驸马,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明明上一世没有百花宴,是殿下拒绝了吗?
沈瑜的嗓音有些干涩,他的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既然殿下尚且没有驸马,望舒就还有机会。”
“不。”周安琳干脆利落的一句拒绝,让沈瑜反而冷静了下来。
“将军莫要忘了,驸马不得干政。”
周安琳的眼睛里总盈满笑意,这是沈瑜第一次看见她眼里的嘲讽。
他能做什么?冲进宫里革职还是向圣上求一道赐婚圣旨?
他能吗?他敢吗?
沈瑜不希望给殿下留下不好的印象,他是真诚的,绝非伪装。
但他突然明白了前世周安琳的绝望,那是一种明知结局还要飞蛾扑火的感情。
沈瑜望着周安琳远去的背影,道:“杏宁!”
周安琳听见了,但却没有回头,连脚步都没有停下。
一个人认清现实后,往往变得格外绝情。如今的周安琳就是如此,她不去看那双足以蛊惑自己心神的眼睛,而是回到了马车里。
“回宫。”
车夫手上还拿着缰绳,他有些疑惑:“殿下,这马……”
“不必管了,速速回宫!”
听出周安琳怒气的车夫不敢耽搁,车轱辘慢慢动了起来。
那匹有灵性的千里马似乎听出了周安琳的情绪 :“咴咴——”
它的鼻息加重,脖子也不安分地扭动起来,脚下的蹄子不停击打着地面,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追风——”
沈瑜及时赶到,他虽然自己心情不好,依旧见不得爱马受苦,轻轻摸着它的鬓毛,慢慢安抚它的情绪。
追风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它在沈瑜的脸旁嗅了嗅,然后乖乖靠近,蹭了蹭他,更像是一种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