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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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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在约见的那家咖啡厅,云涧临走时问了云蔓一个问题——

——“我腺体受损生不了孩子这事,您是怎么跟涂家圆过去的?”

当时的云蔓几乎要跳起来捂云涧的嘴。

后来,她支支吾吾地答非所问:“当年你的信息素等级检测结果众所周知,是涂家自己没要求提供现阶段的检测报告,并不是我有意骗他们。”

那时的云涧,将涂家的信任归功于祝悬的存在。祝悬是为涂家诞下三个孩子的长媳,邓家作为涂家的姻亲,自己作为祝悬同父异母的弟弟,被给予信任似乎理所当然。

但直到婚礼那天,有位自来熟的宾客过来跟云涧攀谈,在提到云涧的毕业院校时,对方兴奋地表示也想让孩子就读那所学校,甚至请云涧帮忙推荐专业。

云涧是在那一刻才知道,自己被包装出了一份完美履历。

这份履历做得天衣无缝,他这个腺体报废、生育能力几近于零的“残次品”,被塑造成了一个留学海外名校、主修艺术专业、毕业后环球旅行的完美联姻对象。

更何况,云蔓给涂家提供的秘密资料里,还附上了他的基因序列和信息素数据。至于这些数据是伪造的,还是取自某个信息素相似的替身,云涧无从得知。但涂家显然对他的数据分析结果很满意——无论是与涂天演的信息素匹配度,还是为涂家诞下S级Alpha的概率,都高得惊人。毕竟,祝悬为涂家生了三个孩子,却连一个Alpha都没有,涂家对S级继承人的渴望,恐怕不亚于邓岂年。

当初答应这门婚事时,云涧不过是想用云蔓给的四百万解燃眉之急。至于以后,走一步算一步吧,他给了自己一年的缓冲期来处理这件事。

可婚后才一个月,种种迹象就推着他不得不加快步伐。从二楼拐角那间预备婴儿房,到涂家老宅床头柜上的小瓶子,再到得知涂家Alpha必须在25岁前生育的传统——他的时间远比预期紧迫。

而今,他更是震惊地发现,自己的“成交价”从最初的四百万,暴涨至骇人的数十亿。

当初在咖啡厅讥讽云蔓“卖子求荣”时,云涧其实是逞一时口舌之快。他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这场婚姻是云蔓为他谋的幸福,但也只是将其视为一桩寻常的利益联姻——两家各取所需,婚后维持体面,彼此相安无事即可。可他万万没想到,事实竟会如此让人不齿。

在祝悬眼里,云涧母子是鸠占鹊巢、觊觎邓家产业的寄生虫。然而实际上,云涧对邓家的一切都毫无兴趣,更不了解邓岂年的真实家底。以至于被卖了之后,才恍然惊觉,邓岂年早已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甚至废物到要靠吸涂家的血来续命。

或许早在六年前,邓岂年就动了这个心思。

六年前,祝悬与涂天择大婚时,邓岂年以为自己迎来了翻身良机。可涂天择丝毫不为所动,不仅拒绝投资,甚至连祝悬都胳膊肘往外拐地站在对立面。邓岂年咬牙切齿,却也只能暂时作罢。

六年后,涂家贡献出了另一位冤大头。

涂天演一掷巨万,为邓家提供了充足的资金保障。邓岂年大计得逞,“等屿”项目正式投入开发建设。

难怪向来深藏不露的祝悬会撕破脸皮兴师问罪。现在,云涧完全理解了他的迁怒与忧虑——作为维系两家的纽带,一旦项目有任何差池,他们必将首当其冲,成为涂家问责的对象。

在这纸醉金迷的豪门联姻中,即便是出身显赫的祝悬,也不得不在六年内接连生下三个孩子。金枝玉叶又如何,仍旧也难逃生育机器的宿命。

而一旦涂家发现所谓“完美履历”不过是一场骗局,“S级”更是明日黄花,云涧这个连基本生育能力都不具备的“残次品”,等待他的结局,恐怕……

至于帮助邓岂年策划这场骗局的云蔓?她根本不会考虑这些后果。这个终日沉溺于虚妄幻想中的Omega,甘之如饴地当着共犯。

毕竟,邓岂年只需动动嘴皮,承诺几句空话,付出一点点伪装出来的爱意,她就能被轻易打发。

而“涂家主母”的头衔,正是所有空头支票里,最能蛊惑云蔓的那一张。

她就像一头被蒙住眼睛的驴,对着那根永远够不到的胡萝卜,痴痴追逐半生。

当邓岂年在外面有了Alpha私生子时,当邓岂年要求云涧与涂家联姻时,当邓岂年胁迫云蔓同意把云涧的腺体移植给祝悬时,诱饵始终是同一根胡萝卜。

邓岂年这招屡试不爽,云蔓此人屡教不改。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当年,祝悬的Beta母亲因为无法忍受邓岂年接二连三的背叛,毅然提出离婚。那场旷日持久的离婚官司,最终让祝女士成功分走了邓岂年六成家产。

邓岂年在人财两空后仅消沉两个月,就被媒体拍到与一位N线小明星打得火热。

这位小明星正是时年19岁的云蔓,彼时的Omega清新得有如一朵新摘的白莲。在攀附上邓岂年之后,她迅速卸下小白花的伪装,以涂家新一任当家主母的身份自居。

她在众人的表面逢迎与背后唾骂中乐此不疲,纵使背上小三上位的骂名也毫不在意。舆论将她塑造成不择手段挤走原配的不入流货色,信的人很多,祝悬也是其中一个。

可她分明不是。她在那场离婚官司结束两个月后、被媒体曝光的前几天,才在一场宴会上与邓岂年初遇。

没人为她辩解,她也不在乎外界的评判。既然选择了这条捷径,就不介意道路两旁荆棘丛生。

在不久之后,云蔓高调宣布怀孕,在众人都以为她将成为名利场的常客之际,她反而沉寂了。

云涧猜想,邓岂年定是在那时撕下了伪善的面具——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戏子为他生了个毫无价值的Omega儿子,竟还妄想登堂入室。

要知道,那场闹得满城风雨的离婚官司,早已让嗜财如命的邓岂年元气大伤。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精明如他又怎会重蹈覆辙、再次踏入婚姻的牢笼?更何况对方还是在各方面都无法给他带来任何助益的云蔓。

为了彻底断绝云蔓的念想,邓岂年甚至剥夺了云涧随父姓的权利。在他畸形的价值体系里,纵是十个顶级Omega,也抵不过一个平庸的Alpha。这份对Alpha继承人的病态渴求,从那时起就暴露无遗。

倘若当时能及时醒悟,或许还不算太迟。可惜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这场荒唐的纠缠持续了二十余载,直至今日,云蔓仍十年如一日地做着愚不可及的美梦,却始终得不到她想要的结局。

云蔓或许也曾抗争过,为云涧、也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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