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今遥觉得这话酸溜溜的,挺下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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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顾长夜又出去了,他前脚刚走后脚裴今遥就从床榻上起了身。
她点燃烛火,赤足走到书桌前取出夹在某本书中的纸条。她直觉这纸条是顾长夜送来的,也许又是一次试探或许是在示好?
细想一番,顾长夜最初接近与自己做交易,极可能是在发现她是女子后疑心“裴今遥”这个名字也被人顶替了。怕是一旦察觉不对就会对她痛下杀手。
那这张纸条是否代表他已相信自己的身份,不再怀疑自己了?
不过若这张纸条是他邀请协助的方式,那她一定嗤之以鼻。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还想拉她一同掀翻明堂老巢、搜寻谋逆证据的话,未免也太不够诚意了。
倘若果真如此,顾长夜这个疑似锦衣卫之人就等着接收她的一纸休书吧。
“唉。”
裴今遥想着不禁叹息一声。
“要不把顾长夜打个半死不活吧。”
其实白日里她在马车欲言又止那次,只是想问他伤势如何了,顾长夜要是伤已好再觉得她并无威胁,怕是要直接抽身离开了吧。
他要是离开了她上哪还能找到这么一位看着顺眼用着顺手,知根知底与自己勉强算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呢,当时做交易约定时怎么没想到加个时限上去?
也不知他还有没有同僚需要假扮身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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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顾长夜正身处皇宫。
他今夜是来拿酒的,顺便看看皇兄。
“我怎么成了那顺便?”
崇祐帝还在寝宫批改奏折勤勉非常,身旁内侍近卫全都懂眼色的退避三舍,独留这宫殿给他兄弟二人。
“没良心的一个个,梨花白已成绝酿喝一坛少一坛这是吾留着收藏的。”
顾长夜充耳不闻,倒是从皇兄话中听出几分深意不禁挑眉。
“皇姐惹您生气了?”
“唉……倒也不是她。”崇祐帝把手上的奏折一丢,语气里带着不可思议,“睿王你还记得吗?他前几日搜刮了三百名绝色男子送往你阿姐的百黎封地!你阿姐居然全都收下了!”
“……所以?”顾长夜没想到这有什么问题。
崇祐帝看他的眼神跟裴今遥有些神似,“睿王他宁愿给长乐送男色也不愿给我送美女,你说他是不是对我瞧不上眼啊?”
所以你只是单纯想找个由头敲打睿王一番吧。
顾长夜惯是不理这些的,有两位兄姐在前他的确不用担心。
说来也是可笑父皇在位时子嗣众多,兄弟姊妹间明争暗斗,谁也看不上谁、谁也不信谁。可惜后来父皇不知是听信了什么方士,觉得这诸多子嗣是为厌胜,他杀了许多也食过许多。
最后竟只剩下他们三人相互扶持。
道了些家长里短的体己话,崇祐帝终是谈及正事。
“你先前留信说裴爱卿有古怪疑心他还隐瞒身份接近,现在可查清呢?若还是担心有问题不妨直接解决掉,这件事上你我想法一样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顾长夜沉吟片刻,缓缓地摇了摇头。
“她的确是瀚海城裴家之子无误,臣弟先前故意问她改名一事她回答得与我查到的一模一样。”
他先是将话本子故意露在裴今遥面前,让她猜测自己已对她全数知悉,后又装作不懂令她放松警惕,烛火熄灭后他于暗处再观她神情也未发现不对之处。
足以令他信服。
“臣弟觉得可与之合作,敌人的敌人未必是友却也可以相互助力。”顾长夜打算再观望些时日,逐步将一些事情透露给她。
“裴爱卿的确聪明。”崇祐帝有些忧愁,阿弟武力上可以压制住十个八个裴今遥,但智慧上则未必,怕就怕:“她若是看穿了你,故意骗之。”
明堂一派存在已久,势力早就如树木根系般深藏地下蔓延甚广,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这朝堂之上他谁都不会轻信,唯有印老他是相信的,可崇祐帝也不敢告之此事,倒不是别的,就是怕这印元青知道后会大呼一声“麻烦至极”直接甩手走人。
“不会的。”顾长夜更相信自己的直觉,“她要是真在哄骗,那就说明她心中有臣弟。”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