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都没得到预想中的反应,桑兰司无聊地收回手机,顺手把微信里给关懦的备注改回全名。
添加微信捅出的旧事只是一桩小插曲,桑兰司没有揪着“失忆”的病人不放,到点去楼下买了早餐上来。
上午还要去办康复中心的手续,早餐时护士过来叮嘱些流程上的问题,同时把租的轮椅推进病房,告诉关懦该怎么使用,一定要注意上下安全。
到准备动身的时候,桑兰司提前把轮椅推到床边,打算抱关懦下来,但关懦忽然拒绝说:“我想自己来。”
以她目前的身体条件,别的不说,能不能站起来都成问题。
桑兰司没什么表情地把毛毯撂到一边,“我去叫护士。”
“不用——”关懦猜到她是误会了,她确实想规避些和桑兰司的肢体接触,但这次真的不是因为这个,“刚刚护士说我恢复得不错,我也能自己吃早餐了……”她抵着床头,看看自己的腿,仰眼道,“我想试试自己下床……可以吗?”
试一试,失败也没关系。
她只是想靠自己的力量努力一下。
关懦的眼神很干净,但干净以外更多的是坚定和认真,桑兰司和她对视上,视线凝了会儿,主动往一侧让开,递出手臂:“小心点儿,扶着我。”
醒来后的第三天,关懦第一次尝试下床,有点紧张。
她把左手搭在桑兰司的臂弯处,右手落在床沿边儿,简单调整好姿势,借着两边儿的力气撑起上身。
身体比想象得要沉得多,上身刚起来,关懦手肘就抽筋似地打了个软儿,好在桑兰司反应及时,立刻用另一只手在她腰后托了一把,把她牢牢扶稳。
“先别急着下去,”桑兰司低声道,“脚先落地,看能不能踩稳。”
因为刚才的脱力,关懦的心率开始窜高,心里没底儿,但还是点头嗯了声,“好……”
她小心翼翼地将右腿往下放,没落地之前倒是没什么感觉,脚底一碰到地面,手就不自觉地抓紧了身边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包括桑兰司的衣袖。
但桑兰司没在意,仍旧低低地提醒她别着急,先用点力气让小腿适应一下,不求快,只求稳。
“左腿。”
“先停一下。”
“大腿先别动……”
关懦在引导下乖乖照做,每一个动作都进行得非常小心。
等她再回过神,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很久,而两只脚都已经踩实在了地上。
“扶好,”一直托在她腰后的手挪了位置,伸到另一侧将她的腰身完全揽住,“先靠着我。”
温度突然靠近,关懦不由往身畔看了眼。
没看见桑兰司的脸,但看见了桑兰司被抓皱的长袖,她下意识道:“抱歉,你的衣服……”
“扶稳。”
桑兰司的口吻一下子变严厉,关懦被吓了一跳,手连忙又抓回去,五根手指紧紧攥着桑兰司的T恤,急匆匆将半边身体都靠进她怀里,“我扶稳了……”
猛地那一下语气太冷,把关懦吓得有些懵,脚落在地上不知道还该不该进行下一步。
她还是第一次听见桑兰司这么说话。
桑兰司大概也察觉到自己刚刚口气太重,眉头蹙了下,忽然没了耐心,直接两手一抬把刚落地的关懦打横抱起来。
“等等,我……”
关懦话都没来得及说,两秒就被人塞进了轮椅里,还没坐稳又感觉头上一暗,一条毛毯劈头盖脸地蒙到了她脑袋上,伴随着一句冷硬的命令:“坐好了。”
?
好端端的,这是干嘛?
身边安静下来,没多久,陆续响起一些动静。
关懦等了十来秒,偷偷把毛毯从脑门上扒下来,露出眼睛。
桑兰司正站在床头柜边收拾东西。
“那个……”关懦抱着毛毯,看着她的背影,揣着雾水犹豫了小会儿,困惑地问,“你生气了?”
为什么?
桑兰司毫无反应,只留给她一个非常高贵冷艳的后脑勺,手下依旧有条不紊地整理着。
关懦就没办法了。
她对桑兰司了解不多,又不是这人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随时随地猜到对方的想法。
更何况她刚才只是松了下手,又没真的摔倒,不至于为这点小事生气吧?
坐在轮椅里半天也不见桑兰司回头搭理一下,关懦看了看自己的腿,叹出口气,闷闷不乐地掀起毛毯,重新把自己的脑袋又给蒙上。
算了,本来在利益关系的前提下意识到自己还喜欢着对方就有够烦的了,她一点儿都不想再考虑别的,桑兰司生气就生气吧……
最多等她气消了再找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