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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凌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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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们毕竟现在是在第一排,这个角度动作一大了很容易被人察觉。

于是凌畅的目光很自然地就落在了他们身上。

他似乎也没想到一样,轻轻挑了挑眉。

齐思铭先一步在这场对视中开口:“长廊腊梅花旁边那个场子,是你吧?”

“是啊。”凌畅点点头,显然他们刚刚想的是同一件事。

另边的叶程恍然:“就你啊。”

一旁好些人左右眨着眼睛好奇。

“什么情况?”

“什么长廊腊梅?羽毛球场?”

“哦,我好像有印象,是不是上学期付一他们说差点跟一班打起来那次?”

“那次凌畅在?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你们不知道,是他来迟了,来的时候已经散了,说他还跟我们班一起打了两场球,打完才知道刚差点闹起来。”

“我操吓我一跳,我以为你说打起来是打人呢——”

“好搞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嗯?我怎么不知道?”

凌畅勾了勾嘴角,转头问门口的俩班主任。

“宋老师,我坐哪里?”

宋长明指了指教室最边上那大组的第一排,饶越旁边有个空位。

“暂时先坐饶越旁边,按时间顺位,大位置等开学摸底考后我们再重新分组。”

“好。”凌畅只挂了半边肩膀的书包一滑落在手上,他捞起重新挂上胳膊,下了讲台。

“……”

饶越放在桌下的手忽然扯了扯坐旁边的祝橼。

祝橼的另只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无声传递了一句话。

凌畅的东西不多,宋长明叫了付一来小办帮忙。

“你们不是一周只有一节文科的课么,怎么书上还这么多笔记。”

付一抱的那摞书面上的地理课本被空调风吹起一角,晃眼看到很多颜色的笔记。

毕竟是新同学,他还是友好地开了第一句话的头。

“嗯,刚自学的。”凌畅把手边凌乱的纸质资料规整好,抬头看了一眼随口答道。

“你知道下周要考试?”付一掂了掂手里的书本重新抱稳。

“昨天知道的。”凌畅笑了一声,听起来并不是高兴的笑。

“学到哪了。”反正也开头了,走在去教室的走廊,付一索性继续问道。

“难说,”凌畅耸耸肩,“垫底是肯定了。”

“预防针打好了?”付一笑了。

“嗯,打不打都那个分。”凌畅点点头,教室到了。

反正也是个误会,付一在进教室前想到。

算了,当送新同学的转科礼物。

他就不把他上次丢人的事说出来了。

他们运气不错,书本刚在桌面摞好,下课铃就响了。

饶越几乎是跟铃声同步起身,拉着祝橼的胳膊出了教室。

凌畅只在余光里看了一眼,低下头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坐。”

谢今朝和宋长明又坐回了小办,随着升班,小办和中办都换到了三楼,布局没变,只是要上下爬楼梯。

“凌畅的成绩单?”谢今朝坐在他的专属独凳,接过宋长明递来的几张单子。

“嗯。”

谢今朝先看了眼年排:“主三科成绩优势很大,物化生有问题?”

宋长明摇摇头:“还没到那步,高一排名来看,最差一次理科前一百,最好就是这次。”

这个成绩在理科相当靠前,因为理科在人数上其实是文科的好几倍,文科班不到三百人,理科前一百甚至前五十,这个水平稳进高二下,211是没问题的。

但文科不一样,文科变数比理科大不说,录取率还低很多。

“喜欢?”谢今朝抽出下一张成绩单。

宋长明笑了一下,抽出下一份成绩单,也就是本次期末考试:“他说喜欢。”

“这次转文的多么?”

“跟陆圆缺他们那届差不多,每个班进了一两个。”

宋长明抽出罐茶叶,取下已经烧好的开水壶:“换个新的尝尝?”

谢今朝头也没抬:“什么?”

“顾渚紫笋。”

“紫笋?”谢今朝从那叠成绩单里抬起头,“那是什么。”

“绿茶,浙江一带产得多,朋友寄的。”宋长明从罐中取出些茶叶进杯,注水三分满,在手里慢慢地摇。

“你朋友挺多啊。”

谢今朝盯着宋长明摇香的动作,盛夏后每天几乎都是刺眼的阳光和燥热的天,光从窗外落进充满冷气的办公室,那只摇香的手指肤色被照得很透,很浅,谢今朝甚至恍惚看到了皮肤下的血管。

“你喜欢的碧螺春,也是他寄过来的。”宋长明笑了笑,“猜猜他叫什么?”

谢今朝觉得好笑:“怎么猜?”

宋长明停下手,往杯子里再次注入开水到七分满,端着杯子走过来。

“他姓顾。”杯子递至眼前,宋长明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顾渚紫?”

大概是刚刚才听到过这个字,所以宋长明一说,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开口道。

“聪明。”宋长明不吝夸赞地表扬道。

谢今朝不知道说什么,有些生硬地笑了一下。

他觉得这很神奇,自己不是沉默寡言的人,相反,他很爱和人说话,但不知道是不是和宋长明认识得确实不是时候,这时的他开始有点不太擅长和完全陌生的人重新打交道了。

从无到有的过程让他觉得有些难熬,至少现在和宋长明,他觉得很多时候说话需要几度斟酌,这很不合他的常理。

但确实又是他自己说的,他不了解宋长明这个人,不了解出了学校的宋长明是什么样的。

这很矛盾,他隐约记得,刚认识宋长明的时候,自己似乎也不全是这样的。

“因为他老家就是顾渚山的。”这一瞬间其实很快,宋长明接得也很快。

“那重名不会很多?”谢今朝笑了笑。

“没有,”宋长明说,“他非说自己的名字独一无二。”

真假的。

谢今朝勾了勾嘴角。

又问:“紫笋在哪?”

“鲜叶时有一个阶段会出现紫色,制成茶后茶背形似笋壳,”宋长明说,“但成茶是没有紫色的。”

紫笋茶香有浓郁的山林气,混合竹叶清香变成豆香、板栗香甚至还有类似兰花香的气味,有一丝清甜,茶汤比以往清亮得多,但入口微苦稍涩,咽下后又是奇异的回甘。

宋长明从还没盖上的茶叶罐里摸出点成茶,色泽翠绿,外形紧结完整,确实像笋壳。

谢今朝这时才相通。

这么多茶,在他喝来味道其实都大同小异,之所以能记得那杯碧螺春,不是它的味道和名字。

而是那个夜晚,他第一次见到的那双眼睛。

一双又清又亮的眼睛,温和得像一杯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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