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复方才的神色,展昭以为她是着急了,遂正色道:“这个女子,跟庞耀祖的死有关。”
“哦?是她杀的?”赵悦又来了精神。
“应该不是,只是能证明庞耀祖并非死于你手。确切地说……”展昭忽然停下不再说话。
“怎么了?”赵悦奇怪地看着他,“她如何能为我证明?”
“……确切地说,”展昭努力斟酌字眼,“庞耀祖昨夜死在她那里……”
“嗯?”赵悦还是没有听明白,“死在她那里?那就是说,人还是她杀的?”
展昭咬了咬唇,终于下定决心道:“死在她的床上。”
赵悦琢磨了一下他的话,立马也明白过来,脸上“唰”地一下就红了,过了半晌,方道:“如……如此,便可证明他不是死于那一脚了……”
“嗯。”展昭点点头。
“可是,他身上的脚印又是从何而来?今天仵作验尸时,也清洗了,那脚印不像画上去的,丝毫未有褪色。”
展昭心中一动,道:“你可曾听说过有什么东西,是可以涂在身上,造成假伤的?”
赵悦思索片刻,恍然大悟:“榉树汁液!”
“是了!”展昭点头,“从前师父教过我,以榉树汁液涂抹于皮肤上,会形成青紫色斑块,望之如同皮下出血一般。”
“可是,那脚印更偏黑一些,并不是青紫色……”赵悦眉头紧锁,突然想到前世读过宋慈的《洗冤集录》,内有记载:“若死后以榉皮罨者,即苦无散远青赤色,只微有黑色,而按之不紧硬者,其痕为死后罨之也。盖人死后血脉不行,致榉不能施其效。”
“我想到了!”赵悦想明白了此节,不禁展颜一笑:“到底是有破绽。展大人,明日复验尸身,你可提醒仵作注意,那伤痕以手按之,若无紧硬的手感,便是榉树皮敷上造成的假伤,因人死后血脉不流通,无法造成青紫色,只有黑色,尽管看着更吓人,其实正能说明并非生前所伤,划开皮肤,就可以发现皮下并无受伤的迹象。由此,看那庞瑞还有何话说!”
展昭听她又将称呼改了回去,心下略有惆怅,只是此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听她一说,也是恍然,不禁奇道:“这些你是如何得知?”
“啊?那个,我是从前偶然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有记载,刚刚才想起来。”反正不能说是南宋的宋慈所写吧?
展昭点头,微笑不语,心道,终于柳暗花明了。
“对了,展大人,蓉儿和良鸿可找到了吗?”
展昭略略收敛了笑容,盯着她,缓缓道:“白玉堂已经去找了。”
“白玉堂?”赵悦一惊,偷眼看展昭,见他正饶有深意地盯着自己,不由心虚地道:“你,你们见过了?甚好,甚好……对了,你们没打架吧?”
“为何要打架?”展昭奇道。
为何?还不是我影视剧看多了……赵悦默默吐槽,嘴上却只能打着哈哈:“没事没事,我就是怕他嫉妒你名气比他大,找你麻烦……”
“原来你是担心我。”展昭微笑,“我还以为你在担心他。”
这话听着不对,赵悦偷偷看展昭的表情,见他并无愠色,方小心翼翼开口:“展大人,我就是在担心你呀……”
“哦?那你却为何为了他,宁愿自己一人承担所有,却对他只字不提?”展昭挑了挑眉。
“……”赵悦无言以对,为何?难道告诉你,是怕他拒不到案,你奉命去拿获时,与他起冲突?
展昭却对她的沉默做了另一种解读。
静默片刻,方道:“明日或许便可出来了,你且再忍耐一下。”
“嗯。”赵悦乖乖点头,“展大人,你今天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
“好,你也早点休息。”
听她反复唤“展大人”,他心中有些郁郁,却是无法言明,只沉默地望了她一眼,便点头作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