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南清宫外人头攒动,守备森严,皆因今日有一桩大事。
李太后在房内心神不定地走来走去,边走边念叨:“怎么还不来……”走得王妃头都晕了,只得笑道:“太后,您别着急,皇上从宫中过来,也不是插翅飞来的,怎么不得过个一时半刻的?”
李太后停下来,想了想,自己也笑了:“是哀家心急了。只是哀家心中忐忑,不知皇儿是否愿意相认……”
“太后,您只管安心便是!皇兄知晓此事后,一夜未眠,如若不是不想深夜扰了您休息,怕是夜半便要赶过来呢!”今日是个大日子,开封府众人都来了,但是只有赵悦获准进入内室陪同,名义上叫护卫。众人皆以为是太后在开封府期间,因她侍奉得当,故此得太后赏识,哪里知晓其中内情。
太后听得笑容满面,正想再说点什么,一个小黄门匆匆进来,跪下磕头:“皇上驾到!”
屋内众人慌忙起身出门接驾,屋外早已乌泱泱跪了一片。
李太后到了此时,反而手足无措起来,紧张到拄着龙头拐杖的手都有些抖。她拉着赵悦,一迭声颤声道:“快,快,帮哀家看看,可有哪里需要再规整一下?”
赵悦搀扶着她,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您放心,您呀,好得很……”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阵急似一阵,显见来人内心焦急。
太后站在人群最前面,翘首盼望。来人还在远处,她却早已泪眼模糊,紧紧抓着赵悦的手,抓得赵悦手都痛了,却一动不动,任由她抓着。现在的她,不是一国的太后,只是一个思念儿子的母亲罢了。
仁宗三步并做两步赶来,到得太后跟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口称“不孝儿赵祯叩请母后万福金安!”
话音未落,太后一把搂在怀里,放声大哭,仁宗跪伏在母亲怀中,也是泪如雨下,紧紧搂着太后,久久不愿松开。
二十多年的缺憾,二十多年的不甘,在这一刻,终得圆满。
围观众人也是心酸落泪,好不容易劝止住,仁宗却在地上长跪不起了。
赵悦心说,来了!
只听仁宗道:“这么多年,朕从未尽孝,任由生身之母流落民间,饥寒交迫、苦苦挣扎,朕却娇生惯养、钟鸣鼎食,像朕这种不孝子,如若不责罚,朝廷何以得民心,何以治天下?”
太后动容,道:“皇儿,你不知内情,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