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草莓田时,一大群讨要说法的果农正团团围住个胖大叔。
司机不敢开太近,就停在了园区正门,他们各自带设备仪器下车。
胖大叔瞥见救星来了,随手抓了个人顶包,大喇叭一并丢过去,擦着满头的汗小跑着迎来。
“你们好你们好,我是「漾森」协调办的负责人,姓徐,叫我老徐就好!”
领队同他握手,“你好,丁珲。”
“哎哟可算把你们盼来了,各位老师们,烂果检测就拜托了,我从旁协助,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可千万还我们个清白啊!”
冉思沐戴好手套,转头四下打量,没见到裴岘禹的身影。
丁珲看向大门处堵得水泄不通的人群,有些犯难,“这些人……”
徐经理摆摆手无奈道:“都是果农,说怕我们毁灭证据不认账,这不胡扯吗!我们的工人每一步操作都合法合规,讲什么乱排滥放,根本就没有的事儿!”
“徐经理,我们只负责辅助检测,拿到实验数据,用结果说话,至于违不违规合不合法,那是警察和法院判的,麻烦您驱散下无关人员,尽早采样尽早出报告,对你们也有利。”
“哎哎哎,好好好,我这就去!”
不多时,人群散了个七七八八,只留三位叔伯作代表在旁监督。
冉思沐提着采样箱,沿硬化过的路面走向西边,而裴岘禹提到的那堵断开的城墙则在最东边,中间隔了很远。
听负责人介绍,烂果最多的田块就在水渠旁,越近越严重,所以他们才断言,一定是上游被污染,才会导致这样惨重的损失。
冉思沐站在水渠旁左右望望,心里疑惑,一边再三保证绝无违规操作,一边又言之凿凿说是水的问题……
哪里出了岔子?
她走进农田弯身查看栽种的草莓,叶片不是油亮亮的深绿,边缘焦黄蜷曲,像是被火燎过。
丁前辈挖出一株草莓辨别,根系的确受损,果实切开,内里也并不是正常腐烂那样发霉长毛,而是有一条条深褐色的纹路。
身后林有茴在村民帮助下,用检测笔探了沟渠水质,并将数值汇报给丁珲,“TDS值偏高,PH值只有4.5……看来这水的确存在污染。”
丁前辈看了几眼,点点头道:“小许!灌溉水取样送检!”
冉思沐蹲在田埂边,和钟晓情一起做土壤快检,试剂盒和试纸的变色情况也佐证了水污染,“深绿色……根上有污染物附着,不排除铬超标的可能。”
林有茴挠挠头,“我的妈耶……那这不铁证如山了吗?”
小心翼翼地将采集来的样品封存,冉思沐撑膝起身,缓缓摇头,“得有废料堆的鉴定数据证明它们同源才行,如果是本身就不含铬的东西,怎么可能平白无故产生铬?”
太阳不知不觉间爬上头顶,凌晨下过大雨,潮湿的土腥气味道浓重,冉思沐拉下口罩,仰脸呼吸着新鲜空气,目光投向远处。
方才接电话离开的徐经理正往回来,恭恭敬敬地替身后几人引路。
即使隔得很远,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裴岘禹没穿正装,一身休闲运动服,不像是来监工的,倒像是来度假的。
冉思沐连忙将口罩戴好,往人堆里站了站,抢过林有茴的记录本挡在脸侧,佯装遮日光。
徐经理的讲话声由远及近,慢慢清晰,“……村民倒也配合……采样应该要结束了……裴总您有啥要问的您亲自问吧,我还得找果农代表继续协商。”
“嗯,去忙吧。”
丁珲带人和裴岘禹他们碰头,沟通目前掌握的信息和初步检测的结果。
工作场合中遇到,这还是头一次。
冉思沐借本子遮挡偷看裴岘禹。
那个扶不上墙的阿斗竟真的改头换面了,认真、谦逊、礼貌、得体……
“看就大大方方地看,也没人规定已婚就不能欣赏帅哥了。”
林有茴揶揄她,手插在大褂口袋里,和冉思沐一同站在队伍末尾,伸长了脖子朝前打探。
“乖乖哟,直觉告诉我,像这种顶级的面相是轻易不会干违法勾当的,我以貌取人从来没错过。”
冉思沐暗自腹诽:可这位顶级面相的帅哥还曾夸下海口,如果他走某种非法捷径早就能上福布斯了呢。
她笑了笑,没发表看法。
“辛苦各位了,结果今天能出吗?”
“采样已经结束了,马上就回实验室,不敢保证今天能出,但我们一定会尽快。”
裴岘禹点点头,无意间抬眼,瞥见了队伍后方的一道身影。
女人用记录本挡着脸,鬼鬼祟祟形迹可疑,他多瞧了几眼,又转头若有所思地扫向周宥宁,突然问了丁珲一个问题,“您们是绿丰旗下的生物科技实验室吗?”
“不完全是,我们不是实验室的研究员,但这些都是我们绿丰研发部的专业技术员,能力您放心。”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队伍末尾,微笑道:“哪里话,绿丰是大企业,设备技术都是最先进的,我们肯定百分百信任,那就辛苦了,等污染源的鉴定出来了,我发一份给您。”
“好的,那我们就先走了,下午我会再派一批人过来做些急救措施,以便后续修复。”
“好,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