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张成打了个哈欠,眼睛里溢出一点点泪水,他不甚在意地用手背抹去。
“嘿你这家伙昨晚是不是又到赌坊去了?”一旁同僚李三挤眉弄眼,“你可仔细些,这阵子大人正在气头上呢,莫要撞上了。”
张成撇嘴:“大人成日里跟着高侍卫搜山搜人,早就累的歇下了,哪里还有劲头,连刚娶的小妾都没功夫看。”
“切,这你就不懂了,上头皇帝老子的命令,咱们大人可不得兢兢业业,你小心些,大人还在里头伏案呢,万一出来撞着你这副样子,赏你几十大板,可不冤枉?”
张成想了想,他们大人出身世家,向来不把他们这些皂吏放在眼里,平白无事还要寻些事情折辱一下,真叫他捏住错处,可得兴师动众好好出出怨气。
为了这么一件小事把命配上不值当!
他小声道:“谢了兄弟,改日请你吃酒!”
可白日里他们也要被大人支使出去找人,现在值班实在没有精神头,便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你说这些世家子怎么想的啊,那么高的悬崖,跳下去可不得没命,还非要找尸体,要我说,不是被狼吃了,就是被水里的鱼吃了。”
“谁说不是呢!”
“欸,我家小舅子是张家郎君身边的帮闲,他说这次掉下去的是长宁公主!”
“嗬,公主这是失脚吗?可惜了了,才刚刚新婚,花样年华啊!”一老吏叹息。
“说不准是被人害死的,我听说长宁公主和很多人有仇,现在摄政王失踪,那些人还不得寻她报仇?”
“但长宁公主为人挺好,每年老王爷王妃寿辰忌辰,都会做大祭,将祭祀的食物并其余的一起发给穷苦之人,不瞒各位,我前些年家里日子苦,还亲自去领过呢!”
“这倒是,早些年我曾和公主有一面之缘,她生的仙人下凡,还救了一个快要死了在冰天雪地在地上爬的难民...”
“你说的是小云天?”那个小吏有些兴奋,他可是小云天的戏迷,“那日戏园子里小云天当面要报恩尝情,可是梨园佳话啊!”
“我看啊,保不准是衡阳郡主干的!”有人一脸神秘。
“嗬...”张成一凛,衡阳郡主他当然知道是谁了,嚣张跋扈,常常在街上纵马,吓得行人四散,他们这些平民自然对这种世家贵胄十分畏惧。
“我也知道,当日酒楼之上,萧家的郎君亲口说为了长宁公主他要和衡阳郡主退婚,郡主可是皇室血脉,自然容不下失去双亲的公主抢她夫婿,这不,春猎可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你说的这是什么啊?明明公主和世子是殉情的,我听王家郎君亲口说的。”
“殉情?”
那人得意道:“就是殉情,你可知道现如今好些世家郎君喜爱长宁公主,然而碍于摄政王在不能得手,如今王爷死了,他们可不就蠢蠢欲动。可怜公主绝代佳人,为了保住清白,和世子双双自尽,好一对苦命鸳鸯!”
“事实竟是如此?”
“自然!”
众人一时有些默然,饶是寻常人一辈子也难碰上什么真情,但梁祝之类的爱情故事能亘古流传,说明世人对这种感情还是向往的,如今得知了这种故事,无论老少,无论性情如何,心里都觉恻然。
“这些人真可恨啊!”
半晌,才有人忽然道。
就连这样的贵胄都被世家如此羞辱玩弄,更何况他们这些平民?
“无论如何,都与我们没关系了。”
“张哥,摄政王在的时候,那是世家在骂,我们也在骂,怎么他如今死了,燕京眼看地就要乱起来了?”
张成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末了用鞋底一踩:“谁说不是?短短半个月,大司马已经换了八个人,什么张家的王家的李家的,后面说是萧家的人,还以为这个能呆的久一些,但如今也被瑞王府弹劾,堂堂大司马,比窑姐儿换男人还快!”
“噗嗤,还是张哥会比方,真是形象!”
“别的不说,大司马可是咱们顶头上司,换一个人,咱们得孝敬一次,如今才是月初,我上月响银已经花光了,大人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我瞧着大人前几日新得的宋大家玉扇,这几天也没在手里拿着。”
“唉,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咱们这还是没有油水的地方,那些油水足出门被人捧着的,最近什么都不敢做,就怕被人捉住错处,或者被人设圈套,差事就没了!”
“你说这皇帝老子也不管管!”
“嘿,陛下再大,那也没有世家大,没听说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吗?我敢说就是下一任皇帝继位了,大司马也是那几个世家的世袭,其他世家就算走大运得了,屁股都没坐热就要被撅下去,惹得一身骚。”
“别说这个了,最近燕京物价真贵啊,粮食每斤几乎翻倍涨价,如果再是这样,我怕是吃不起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