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吗康妮?我看你在发抖。”
季瑞好像一直在观察她,似乎也没有一丝睡意的,就这样默默地盯着她看。其实这里也没什么值得看的东西。
两个人只能在无限闲暇、百无聊赖的时间里观察着彼此。
“没有,不冷。”
她这才察觉到自己行为的异常,接过季瑞递来的那件在政教处搜来的旧毯子,简单清洗后,干干净净的,正好能当被子用。
这时候仅仅盖在诸葛康妮一个人的身上。
篝火堆堆火焰离她挺近,燃烧着,灼热着她躁动不安的心。
季瑞竟然自然而然地忽然坐到了她身边,带起一阵风,漾得她心里一激灵。
他端坐在她身边,将整张毛毯盖在两个人的身上。
毛毯形成一个小山包,盖在山包里边的时候,微弱的一点儿火苗的光透进来,勉强能看得见两个人的面部轮廓。
偶然一个动作,竟让他发觉康妮的身体很热。
随后,他大着胆子伸手轻轻撩过她的发丝,最终还是没忍住用右手抚摸过她滚烫的面颊,最后感受到她喷薄的呼吸近在咫尺,均匀地落在他的鼻息之下。
那片柔软猝不及防地贴近,他彻底失去防线,沦陷其中,并大胆试探,尝试攻城掠地。
或许是这片漆黑给了两人更多的可能,这个吻蔓延了很久,直至两人的情绪高涨,抵达了一个又一个峰巅。
短暂的停歇之时,诸葛康妮终于忍不住问了那句话。
“你有过吗?”
黑暗中的她格外有胆量,她问得模棱两可,其实挺露骨。
季瑞装作不明白的样子,在黑暗中动作灵巧地捏了捏诸葛康妮的鼻子,怨声载道:“说什么呢。”
“那你刚才在跟我做什么?”康妮再度凑近。
“你明明知道。”
她凑近他的耳廓,问:“知道什么?”
直到手腕被用力地攥住,季瑞希望她别这么过火,否则他也不清楚在这样的荒岛上能发生什么样离谱又荒唐的错事。
他并不清楚诸葛康妮的心意,或许只是她一时上头。
孤男寡女的荒岛,不用他去猜,他早该知道时间长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只是他始终抱有能够离开这里的念头,不知道诸葛康妮有一天真的从这个荒岛上获救了,重新回到自己原有的生活当中,会是什么样。
会不会为今天的所做的一切而后悔。
“我没有过。”
他最终还是承认了。
不过这话说完后,康妮就垂下手,默默地将毯子重新盖在身上,躺下来,思绪万千。
真好,真幸运。
对于已经步入职场又重归校园的人来说,譬如季瑞,这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有时候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更不敢判定真假。
但季瑞是一个从小到大都绝对不会讲假话的男孩子。
诸葛康妮有些为自己感到难过。
“你知道吗?”
季瑞重新躺回了一副看星星的姿势,很耐心,在那里像解释上元节的灯笼谜底一样表达自己的情感。
“康妮,这么多年来,我喜欢的一直是你。很天真吧。”
“人们常说,不要试图去预判自己能够和某个人共度余生,老天有情,命运能将大家带到哪里就是哪里。如果时运不济,有缘无份,人就应当遵循天命,爱,自有天意。”
“能重新见到你,已经很幸运了。”他补充。
“可是困在这里出不去,如果哪一天暴风雨来了,我们找不到食物,还是会饿死或者困死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这很不幸。”
季瑞爽朗地笑了下:“能和你死在一起还不幸运吗?”
“你真纯爱。”
她翻过身来冲着他说,却不敢看他的眼睛,怕被他窥探到某些浓稠而不清白的小心思,怕被他看穿。
“你好像对我有点儿欲望。”
“胡说。”
她强行挽尊。
“刚才是你主动亲的我。”他毫不留情地拆穿。
诸葛康妮被这句话呛得无从抵赖,只好默默回嘴:“好吧,可是你刚才那个样子,看上去真的不像是没有过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我技术不错喽?”
诸葛康妮的脸红透了,烫得人发晕,突然就背过身去,不讲话了。
篝火堆燃尽,也该到了每日在荒岛上休憩的深夜时光。月晖在火光消失的时候变得格外洁净和明亮,就这样照映在俩人的身上。
其实康妮没睡着,当她想再度翻身过去找季瑞讲话,就发现身后被一块温暖结实的胸膛贴近了,一股木生调的体香袭上来,揉着男人低沉压制的气息一起,将她的腰松松地拥揽过来,下巴抵在她的肩胛骨上。
他从背后温柔地抱住了她。
这是从未有过的,舒心切意的安全感。
肌肤的温度很快交融,人瞬间变得非常热,很暖和,安心得要命。这一切完全不突兀,就像是原本就该发生的事情一样理所应当,心安理得。
雨夜,头顶是篝火燃尽的废柴的枯燥味儿,月光洒在眼皮上,即使躺在这所废弃学校的教室里头也能想到那一句“满船清梦压星河”。
此刻,荡漾在当初那艘原本驶向山明岛的船上一样。
躺在船里,摇摇晃晃。
这艘船带着他们驶向了更远的前方,不久后,天空中黑云倾盖,暴雨如注。康妮在这样的噩梦中再度醒来。
帆船事故那天的场景在历历在目,镌刻于心,她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做失事的噩梦。
被无情冰冷的海浪卷进船底,和渔夫,朋友们彻底失去联系,一个人沉浸在灰渍渍的深海之中。
被淹死,失去呼吸。
在无边的孤寂和痛苦之中慢慢失去自己……最宝贵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