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她那医馆不都没事了?”风正闲奇道。
“她想查便查吧,我也觉得这件事有些可疑。”
“不行啊小南子,这么惯着她?”风正闲贱兮兮的眉眼忽然凑上来。“怎么着,跟我说实话,你俩不会是认真的吧?”
谢承南反呛他,“正儿八经的拜堂成亲,还能是假的?”
“得了吧,你也就骗骗别人。我还能不知道你?仇清也在明州城的名声可不怎么样,不说人人喊打吧,可也是世家公子们都避之不及的,这事连我都有所耳闻。这要搁在以前,你能瞧上她?”
“再说你俩之前有交情吗?”风正闲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摇摆,“据我所知,没,有。”
他人远在岭南界,竟然连自己和仇清也有没有交集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谢承南不禁深深怀疑,是否自己太浅显易懂了,不然怎么,连傻子都将他的底细摸得门清。
“再说了,你是那认真过日子的人吗?”
……
风正闲口中还在喋喋不休地细数着,谢承南却被这番话问住了。
他是能认真过日子的人吗?
要搁在以前,有人这样问他,谢承南必定看也不看对方一眼,果断地甩出“不是”两个字。
他这个闲散小侯爷做惯了,不务正业,败家散财,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
这是人们提起谢承南时首先想到的。可实际上,他心中有着太多谋划,太多的求不得。
那些念头困束着他,在内里膨胀纠结,可表面上,他还是那副平淡无所谓的模样。
未来如迷雾般深浓,模糊,粘稠,他自顾不暇。
而他那府邸破败潦草得还不如明州城内一个普通的商贾人家,实在是跟着他毫无前途可言——这明州城内有不少姑娘看上他这副皮囊,却没有哪家贵女愿与他说亲的。
当然,他也没那个心思。
他和仇清也,是认真的吗?
显然不是。
但是木已成舟,怎么就不能认真过下去呢?
前十七年的谢承南不会想象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和妻子如何相处,因为那个身影在他心中太过模糊不清。
但如今他已然为人夫婿,不论初衷,倒还算和睦。这样的相处,他非但不反感,反而,还有些安心。像是漂于水面的浮木终于不期而遇地撞上了另一根。
也许是他身边太久没有比肩而立的人了。
“不是吧,不是吧,谢承南?”风正闲非常大力地拍打他,“看你这表情,绝对有故事啊。不会还是你单相思吧?!”
“都成亲了,单哪门子的相思。”谢承南将他拍开。
风正闲又锲而不舍地贴上去:“可我看弟妹那样,也不像是把你放在心上啊。”
“要我说,她看那医馆都比你重要,还有那雪丫头,也排在你前头。”风正闲啧了一声,随即夸张地摇摇头,“难,难于上青天。”
不再理会这人的讥诮调侃,谢承南安静下来。
于他而言,是真是假都无所谓。但是仇清也呢,她是怎样想的?她愿意将错就错地过下去吗?
从上次的试探来看,她怕是不愿的。
那便如她所愿,维持现状就好。
车驾停在来悦茶楼门口,其之豪华引得过往之人无不驻足多看几眼。而这已经是在谢承南多次提醒下,低调收敛的结果了。
“风大少爷,你要不要再张扬点?”
“有吗?我富得已经很含蓄了。”风正闲是真的觉着自己如今谦逊又内敛,不可同日而语。
然后顺利收获了两对白眼。
“你看看那马车四角上挂的铜铃,还有马背上的锦绣鞍鞯,你管这叫含蓄?”
“金箔宝石我可都叫人撤下来了,这还不够含蓄?”
“……”
果然和太有钱的人就不能用正常思路交流。
“你们俩别吵了,还不赶紧进去,明晃晃地在这当靶子吗?”林一开口,终于结束了这俩小学生一样的斗嘴。
三人依次下来,快要进入茶楼大门时,谢承南飞快地转头,看向来处。
林一被他的动作惊动,也看过去,却什么也没有。大街上商贩行人,各自喧闹如常。“怎么了?”她问道。
谢承南方才分明感受到有一道视线,在看着自己,或许不是自己,是他们三个。
他摇摇头,握住了仇清也的手:“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