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赶紧走,锅碗瓢盆都得刷干净了,我今天很累要早点睡。”扶蓉走到卧室打开灯,发现滚滚在床上睡得正香,一缕一缕的长毛被梳得很顺,凑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清新的香味儿。
他小心翼翼摸了下,滚滚终于懒洋洋睁开圆溜溜的眼睛,还朝它扔了个施舍的眼神,扶蓉被这东西萌得血槽都要空了,抱着猫就用力地吸了两下。
赦江在一旁看得眼红却说不得什么,长手一伸解下围裙,一边想着这猫还真是随主人,一边又想着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能跟猫主人一样吸吸猫。
扶蓉给滚滚顺了顺毛,终于舍得给赦江一个眼神:“你给滚滚洗澡了?”
“洗了,它一瞧见我跟见了亲爹似的,赶都赶不走,我嫌它脏,就给它洗了个澡。”
扶蓉冷呵一声:“是吗,狐狸果然狡猾。不过你以后也不用担心,毕竟这是你最后一次来这儿。”
赦江被憋了一句,也不服,回着怼:“当然,这种猪圈也只有你能住的下去。”
他说完这句话,滚滚彻底清醒了似的,翘着高尾巴跳下床径直在他身边走过,连个眼神也没给他。
扶蓉暗暗喊了句好样的,再看向赦江时神色多了些自豪:“我就喜欢住猪圈,你不喜欢就赶紧走,饭一块打包带着走,我看着就恶心。”
赦江瞧见这只企鹅张牙舞爪的小模样,又看了看跳到客厅沙发上的猫,感叹一句不愧是一窝的。
他主动低了头:“我一个人吃不了,你吃点吧。”
“我说了恶心,我不想吃。”扶蓉蹙眉看他。
“吃点吧?算我吃不下求你了行不行?”
“不吃。”扶蓉讨厌这人施舍一般的语气,他想吃什么吃不到?轮的上吃这傻缺的剩饭?
赦江知道这人吃软不吃硬,只好又哄了句:“你先吃我再吃,这样总行了吧?长风知道你又吃垃圾食品肯定会揍我的。”
扶蓉其实挺饿的,现在点外卖最快也要二十多分钟,外面饭菜的香气却总是若有若无地飘到他鼻子里。
不对,这是他的厨房,他想吃什么还要看赦江的脸色?哪有这样的道理!
扶蓉想通后,洗了洗手走到餐桌旁坐下,旁若无人地开始享受。
赦江跟在他身后坐下,瞧见他吃东西还是像猫似的,吃得又慢又细致,还喜欢吃肉。
明明是个企鹅,成了人形却像个猫,这上哪说理去?
他喝了口汤,不经意似的问:“刚才那个是谁啊,能是好人吗?”
扶蓉:“是好人。”
“你怎么那么确定,万一知道你是个大老板故意接近你呢,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还是个学生能有什么坏心眼儿,你能不能别老把别人想的跟你一样龌龊?”
“我龌龊?你不知道现在社会上有多少坏人么?我们本来就比较特殊,多长点心眼儿不是件坏事,我提醒你就是害你吗?难道你一定要把我当仇人一样看么?”
扶蓉觉得简直不可理喻,他“啪”一下放下筷子,冷眼瞥着赦江:“我把你当仇人看有错么?你今天口口声声说让我过不了一天安生日子还要让我相信你的话,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我可笑?这三年您哪怕问过我一句在哪啊,过得好不好了吗!你没有,你从来没向任何人打听过我,我在外边死了你可能都不想知道吧!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是个东西、不值得你哪怕问一句好吗?”
扶蓉没想到这人还多了倒打一耙的本领,怒道:“你怎么有脸说这些?三年前挑事打了一架就一句话不说走了,你还要怪我不关心你?那我告诉你,就算你死在外边,我也不会问你一句好!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你不想让我过得安生就一定会做到!那我把你当仇人有错吗!你不也这么想我吗!”
赦江被激得口不择言,一双眼睛猩红:“……我至少不会让你去死!你忘了白薇是怎么死的了吗!”
“不用你提醒我!”扶蓉果真被这话刺激到了,他的胸脯不断鼓起,一双乌黑的眼睛被怒火烧得通红,“我告诉你赦江,我选择什么活法我都乐意,哪怕我最后被自己害死也不会后悔,轮不到你在这说三道四!”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非要曲解我吗?”
“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哪个意思,你不就是想提醒我我不是个正常人不配得到和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吗?我告诉你,我乐意!我想怎么过怎么过,都跟你没关系!”
“……”
“我就问一句,”赦江气得头顶升烟,但看到扶蓉脸上毫不掩饰的恨意,他不知怎么害怕起来,硬生生憋住嘴里的话,他说,“就算我贱得慌,我就再问一句。”
“说!”
“他是谁,叫什么……你喜欢他吗?”
“……”
“他叫周净,轻舟大学的学生,大三了,是学弟。我们认识两年了,他不会害我。”扶蓉音色冰冷。
“够了吗?”
“……好,吃饭吧。”赦江拿起筷子,明明是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他却吃得寡淡无味。
扶蓉应该是真饿了,刚才气成那样也没耽误吃东西,桌子上的饭菜席卷一空,只剩了些汤。
扶蓉吃完东西,看着赦江的动作,指着桌子上的残羹淡淡开口道:“你走吧,我收拾。”
“天冷了水凉,你受不住。”
“有洗碗机,你赶紧走。”
赦江也犟起来了:“我做的饭凭什么让你刷碗,我就喜欢刷碗怎么了!”
“我说了有洗碗机。”扶蓉刚才的气还没消干净,这个人又要找事,气得一个头两个大。
赦江声音大起来,很不服气:“洗碗机凭什么抢我的活?”
扶蓉也站起来冲着他吼:“我的碗我想让谁刷就让谁刷!”
赦江没再理会,手速极快地把脏盘脏碗摞起来,用一只布满青筋的手端起,另一只手又拿着剩下的汤碗,迅速跑到水池里放下。
还打开水龙头,挑衅似的喊:“我就刷了怎么样!”
扶蓉追过去从水池里夺过碗要往洗碗机里放,却被赦江眼疾手快地拽住,迟迟不松。
两个人的手因为这动作交叠在一块,彼此间陌生又熟悉的温度电流一般延着指尖窜到心脏里,激起一阵心悸。
对视着的眼睛率先察觉到这氛围的古怪,赦江眼底窜起细小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