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宴咽下到嘴边的疑问,转而道,“...多谢您的结界。”
屏风外静了一瞬。
“多话。”白暮雪最终硬邦邦地回道,脚步声渐渐远去。
谢长宴笑着摇头,将桂花糖含入口中。糖还是记忆中的味道,只是这次似乎甜得更纯粹些。
浴后伤势好了大半。谢长宴换上干净衣裳,发现案几上已摆好复刻留影石所需的材料。师尊虽然嘴上不饶人,准备却永远周全。
他正专心复刻影像,床榻上的夜清歌嘤咛一声醒来。
“谢...师兄?”她声音虚弱,“我这是...”
“寒霜居。”谢长宴连忙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别急着说话。”
夜清歌小口啜饮,眼神渐渐清明:“证据...你看了吗?”
谢长宴点头:“看了。你帮了大忙。”
“那就好...”小师妹松了口气,随即紧张地抓住他袖子,“但你要小心!那个黑袍人...他认得寒霜君!”
谢长宴手一抖,差点打翻茶杯:“什么意思?”
“我听见他自言自语...”夜清歌压低声音,“说什么‘师弟还是这么心软’...”
师弟?!谢长宴脑中轰然作响。天命老人大弟子称呼白暮雪为师弟?那岂不是...
“玄霄宗旧人...”他喃喃道。
难怪能轻易篡改《太虚经》中的阵法!若对方与师尊同出一脉,一切就说得通了。但为何要针对自己?仅仅因为是天命阁爪牙吗?
“他还说了别的吗?”谢长宴急问。
夜清歌摇头,突然咳嗽起来。谢长宴连忙帮她顺气,却在触及后背时感到一丝异常灵力波动——是追踪印记!有人在小师妹身上下了追踪术!
“别动。”他轻声道,剑心之力悄然运转,将那缕异种灵力包裹吞噬,“你身上有东西,现在解了。”
夜清歌瞪大眼睛:“难怪...我逃出来这么容易...”
谢长宴心头警铃大作。若真凶故意放林清羽送证据,那他们的计划岂不是...
“师尊!”他猛地站起,却见白暮雪不知何时已立在门口,面色凝重。
“知道了。”师尊简短道,“将计就计。”
谢长宴立刻会意。真凶想引蛇出洞,他们何不顺势而为?只是...这‘蛇’是谁?师尊,还是他自己?
白暮雪走到床前,指尖轻点夜清歌眉心:“睡吧。”小师妹立刻陷入昏睡,表情安详了许多。
“明日你照常指证。”白暮雪转向谢长宴,“我会‘大怒’,将你‘关入寒潭’。”
谢长宴点头。寒潭是禁地,实则是通往幽冥海的秘密通道。师尊这是要制造他‘二次受罚’的假象,实则送他去完成原计划!
“那天命阁...”
“自有应对。”白暮雪从袖中取出一枚冰晶,“含在舌下,入水后能保你三个时辰呼吸。”
谢长宴接过冰晶,触手寒凉刺骨,中心却有一点金芒——是星盘之力!师尊又在消耗本源...
“您的伤...”
白暮雪摆摆手:“死不了。”他顿了顿,突然问,“糖吃了?”
谢长宴一怔:“吃了。”
“药浴呢?”
“泡了。”
“伤处还疼?”
“好多了...”
白暮雪点点头,转身欲走,却又停住:“今夜不必再跪。”语气生硬,“...好好休息。”
谢长宴望着师尊离去的背影,突然注意到他右手始终按在腰间——那里挂着从不离身的玉佩,此刻正泛着异常明亮的银光。
玉佩、星盘、玄霄宗...一切线索渐渐串联。谢长宴握紧冰晶,感受着其中澎湃的星盘之力。明日之后,或许所有谜团都将揭晓。
窗外,暴雨渐歇。一缕月光穿透云层,正好照在案几的桂花糖上,映出琥珀色的光。
谢长宴拈起一块糖放入口中,甜味在舌尖化开的瞬间,仿佛又回到那个雪夜,少年白暮雪背着他逃命时,往他嘴里塞了块糖说:
“别睡,大哥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