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的雕花托盘让他想起儿时坐过的旋转木马——母亲还在时,总会在最高处朝他挥手。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大家虽然喝的都是白酒,但只有他和几个人是真喝,包括叶观澜,他今晚也没喝苏打水。
这样的场合,杨晟依旧有些怯场,叶观澜大概看出来了,没再叫他做什么,而是陪着他们随便聊着。
杨晟听着听着,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他们并非没聊工作,而是聊了工作,只是他没有听出来。
他的视线始终放在叶观澜身上,心里有种说不清的失落。
王晅说得很对,哪个圈子都排斥外来人,像杨晟自己那个圈子也一样,虽然是狐朋狗友,但一般人融入不进去。
水晶吊灯突然调暗,侍应生推来生日蛋糕——今天正好是那位女领导的生日。
生日蛋糕的烛光里,杨晟注意到叶观澜面前的龙井虾仁丝毫未动。
《生日快乐》歌曲结束后,叶观澜亲自用银刀切开拿破仑蛋糕。杨晟望着他睫毛在奶油蒸汽中轻颤,突然想起招商会上那个藏着吻痕数据的AI彩蛋。
原来最精妙的算法,早写进了彼此纠缠的命理。
而这场饭局真正的彩蛋——是叶观澜正在用他的方式,将那个曾被家族除名的年轻人,一寸寸写进新的族谱。
……
后半夜的风裹着玉兰香钻进车窗,将叶观澜的领带尾梢吹得微微颤动。他闭眼靠在真皮座椅上,右手随意搭在腿间,与往日严谨的坐姿大相径庭。
杨晟闭着眼睛,睫毛在街灯扫过时轻轻颤抖。不知是真醉得睡着了,还是在刻意维持这份沉默。
指纹锁“嘀”的轻响在玄关荡开回声。感应灯亮起的刹那,两人在玄关镜中的影子短暂交叠——叶观澜的领带松散,杨晟的西装外套不知何时已经搭在臂弯。
金属领扣解开时的“咔嗒”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杨晟盯着鞋柜里并排的皮鞋——他的切尔西靴随意歪倒,旁边叶观澜的牛津鞋却仍保持着完美的角度。这是同居以来,他们第一次超过一小时没有对话。
在这个充满竞争和利益的世界里,他们都在努力寻找自己的位置,但有时候,即使身处同一个圈子,也未必能真正融入其中。
浴室的水声淅沥,杨晟数着瓷砖缝里凝结的水珠,直到吹风机的低鸣响起,才敢推开磨砂玻璃门。
月光下,叶观澜侧卧的身影像一尊冷玉雕像,浴袍腰带垂落的流苏静止在床沿,连褶皱都透着克制
床头柜上的苏打水空瓶还保持着杨晟今早随手放置的角度。
黑暗中突然响起布料摩擦声,他连忙闭眼假寐。叶观澜翻身的动作带起雪松与檀香尾调,只有他出席正式场合才会用的乌木沉香。
杨晟数着他的呼吸频率,在第七次绵长的吐息掠过耳际时,终于忍不住伸手,指尖轻轻触碰对方垂在枕边的手腕。
叶观澜的脉搏在皮肤下平稳跳动,月光透过纱帘,在他侧脸织出细密的银网。
中央空调出风口轻轻震颤,杨晟将那句未能问出口的疑惑吹散在23℃的黑暗里。
“你不开心。”
杨晟听到叶观澜这么说,他睁开眼睛,对上叶观澜清亮的眸光。月光在他眉骨投下淡青色阴影,衬得眼神愈发深邃。
“我好像还差的很远。”杨晟的声音闷在枕头里。
叶观澜的存在就像一面镜子,既照出他的不足,又给他前进的方向。只是这面镜子太过明亮,有时连自己都没准备好的狼狈都无所遁形。
话音刚落,叶观澜的胳膊已横亘过来。檀香混着体温将他裹进怀里时,杨晟突然想起招商会上那人托着自己手腕斟酒的模样——也是这般不容拒绝的温柔。
“不需要为了我而改变,”叶观澜的唇擦过他耳廓,“你才是重要的。”
杨晟反手握住他,十指相扣:“我想堂堂正正站在你身边,而不是......”他咽下后半句,指腹摩挲着对方虎口的薄茧。
叶观澜喉间溢出声轻笑,震得杨晟胸口发麻:“你开心就好,面子不值钱。”
话虽如此,但杨晟心知肚明——他的面子或许不值钱,但叶观澜的面子,在圈子里可是明码标价的硬通货。
“观澜,明天有安排吗?”杨晟突然问他。
“周六。”叶观澜的指尖划过他锁骨,“你想去哪?”
黑暗中响起衣料窸窣声。杨晟的手指像探索未知领域的地图绘制师,从陡峭的鼻梁开始,途经微启的唇,滚动的喉结,最后停留在结实的腹肌。
“BB,我好想要你…”杨晟翻身趴在他怀里,粤语带着撒娇的尾音,“现在就要。”
他的指尖继续向下游走,在碰到睡袍系带时被一把擒住手腕。于是用鼻尖蹭着人耳后敏和谐感带。
“叶老师教教我……”湿润吐息裹着港腔,“怎么用枪抵着人太阳穴谈判?”
叶观澜翻身将人反制在床榻,月光淌过绷紧的脊线:“先教你谈判前要备足筹码。”他指尖划过杨晟腰窝,“比如……”唇和谐舌游移至昨夜留下的印记,“先把自己喂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