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法子你还给了谁?”罗音扯住玄云的手臂,衣袖上瞬间被捏起了褶皱。
玄云看向罗音,“你又错了,只有你呀,罗司药。”
罗音被玄云这套云里雾里的打太极弄得心里窝火,她强忍住自己的情绪,言语竭力平缓道:“我知道你还没有原谅我,看在我们之前的情分上,你将解药给我好吗?这要这一切平息,我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我们重新开始,重头来过,我也不当司药了,依你先前跟我说的,我们出宫,好不好?”
“司药,这种毒没有解药。”玄云一字一句道。
罗音闻言一愣,手从玄云的袖间滑落,极为失魂落魄,忽而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又突地顿住,她伸手指着玄云,近乎恨之入骨地看着玄云,“你早就知道那汤里的毒是我下的了,对不对?你早就想报复我了,这么多天,你就像看戏一般,看着我祈求你,挽回你,让我像一个笑话!你是不是非要我的命不可!”
说完,她又似想到什么,看着玄云那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眸,越看越觉得陌生,“你不是她?她不可能活着的,我去查了,根本没有一个太医救过掖宫的人,你到底是谁?”
“司药觉得我不是姜烟,又能是谁?”玄云侧身看向雨中的模糊绿色,“那位爱你的姜烟已经死在掖宫了,仅此而已。”
罗音看着玄云的侧脸,怔怔不语。
忽而,一阵急促而又有节奏的宫铃声响起。
罗音顿时回神。
那铃声是在报一大炉药已熬好,负责运送的宫人可以前往取药。
玄云看向药房的方向,在看向罗音,“司药,不便奉陪。”
罗音却扯住了玄云,自入宫后,罗音第一次感到这般的无助、恐惧和寒冷。那凉风吹在身体上,如细刀般刮肌肤,但是口中求饶的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面前这位一直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女子,已经下定决心要她的命了。
是她天真了,被姜烟的示弱欺骗,以为她真的不知道那毒药是她所下,以为她真的不知,她就是要杀她,夺了冷凝香丸的方子。
以为,她真的爱她,对她至死不渝。
又或许她从未将姜烟拿捏住,不过是她心甘情愿地自投罗网。枉她自觉聪明,到头来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既然如此,求饶是无用了,厉色疾声也大可不必。
罗音慢慢挺直腰干,
“我不会轻易言败的,我若要死了,你也逃不掉。”
玄云点点头,“自然。那就祝罗司药心想事成。”
说罢,她转身离开。
罗音站在原地,仿若雕塑。
昨日楚婉柔派她的贴身女婢前来。
“司药应该记得先前与我家女君约定的,若是事败,万不可泄露分毫我家女君。”
“罗司药在京中也并非举目无亲,您的那位表兄刚娶新妇不久,表妹也正在议亲。司药可要考虑清楚,您的舅父一家,生死都握于您的手中。”
位高者总是这般倨傲,将位低者视为可以随意安置的蝼蚁。不过是一位庶小姐罢了,就因为投个好胎,生在了钟鸣鼎食的楚家。
舅父一家,罗音只在意舅舅,那是个老实善良的男人。
垂在两侧的双手握成拳,她绝不会这般轻易的认输,她还有希望,楚二小姐不会透露其间的事宜,姜烟一定是找人投了毒,只要想办法将这件事推到她的身上,她就能全身而退,就是如此。
她的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
宫中将那些病倒了的世家小姐统一送往了璴心殿,那是一处靠近掖宫的极为偏僻的宫殿,周遭除了掖宫再无其他宫殿。
玄云带着宫人提着装满了药的食盒来到璴心殿。
这病症本还未查明到底是何物引起的,但因其具有类似传染的特征,宫里私下已是谣言四起,对这送药的差事自然是避之不及。
那些普通的宫女内侍自然是无可躲避,但那些有些身份地位的女官们可就不太乐意了,能推则推。
今日本来是安排了余桃红,但余桃红万般不愿,玄云便替她接下了这活计。余桃红口头上感激不已。
她抵达后,已有宫人在门前守候,见到她,上前接过药盒,分发到殿中各个房室中。
玄云端着药径直走到一处偏殿,敲了敲房门,待里头传来极为虚弱的应答声,玄云才进门。
“怎么是你?”兰邀月倚在榻上,看向来人,目光微微凝起。
“现下宫中戒严,你叫了探子来,她也不一定出得去。”玄云将药放在兰邀月身前的案几上,“何况没几日这病就要好了。”
兰邀月警惕地看向玄云,冷声道:“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