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而言,你也不过是稍微熟悉的陌生人,况且,帝王之家,谈何信任,不过是利益罢了。”
玄云透过窗,看看天色,对祝莺道:“我走了,日后没有我的命令,切莫要联系我,只当我们不识。”
祝莺点头,瞧着玄云离开的背影,终于落下泪来,不知这泪是为了自己,还是玄云,或许兼而有之。
暖风吹得人欲醉,天空宁静而遥远,白云如丝飘拂。
一片春色中,一位穿着嫩黄春装,发分左右梳作双环髻的小侍女匆匆走在鹅卵石铺成的路上,忽地见到一方木亭,眼前一亮。
木亭的石凳上坐着一位雪肤乌发的美人,梳着简单的单螺髻,眉目如画,只是那肌肤太过剔透,隐隐可见肌肤下的血管,唇色也呈现出粉白色,如梅花上一团轻盈的初雪,一吹便散开了,脆弱而又纯粹的美丽。
“女君!女君!楚家的大女君方才在御花园打了二女君一巴掌,这事闹到了太后面前去了!”
那小侍女走得太急,人也兴奋了些,待对自家女君讲完才发觉一旁还站了个青衣的女官。
小侍女慌忙行礼,“姜掌药。”
她家小姐身子骨弱了些,这位姜掌药便被派来,专任打理女君药膳相关事宜。
玄云点点头。
“我与姜掌药还有事要谈,你先退下吧。”
小侍女领命退下。
“墨菊大大咧咧惯了,我也未多加管束,让掌药见笑了。”
玄云摇头,“人生最难得的便是糊涂。”
面前这位兰绩御史中丞的第三女,京中颇负盛名的才女,闻言,微笑不语,接下玄云递来的药碗,用着瓷白小勺在碗中划了几圈,只那手竟是比瓷勺还要白。
谁能想到这位处于中立,从不站队的兰御史中丞,他的这位女儿才是宇文蕴在此次选妃中的最后底牌。
青及并未告知她太多,只道这原也是一位与那位楚相有着血海深仇的官家小姐,让她尽力辅佐这位小姐即可。
只是什么样的官家小姐会让御史中丞冒着满门抄斩的风险收留,居然还敢将她送入宫中选秀。
玄云本以为这位小姐应是宇文蕴的人,不过这几日的相处下来,瞧着二人也并非主仆关系。
瓷勺与瓷碗相击,玄云回过神,兰邀月笑着饮了一口药,“姜掌药,在想什么?”
玄云也回之一笑,“我在想陛下在百花宴上的露面,倒是让众多贵女失了芳心。听闻近日不少贵女与陛下偶遇,与他吟诗作对,弹琴吹箫,共赏春景。”
“他们常说红颜祸水,蓝颜也是不遑多让。”兰邀月用帕子擦拭着唇角的药液。
“女君不着急?”
兰邀月淡淡道:“是我的终将是我的,不是我的强求也不得。选妃之事,也由不得谁来做主,这宫中该有谁,一早便是定了的。”
“女君看得通透,只是那两位楚家女君却看不明白。此次大女君动了手,二人怕是都少不了责罚。”
“那又能如何,她们二人可有一位太后姑母。楚家定是要出一位皇后,二人中注定只能选一人。不过若是必须选一人,我倒宁可是那位楚家的大女君。”
“哦?这是为何?听闻楚家大女君高傲骄蛮,性情刚烈,自恃出身高贵,全然不将他人放在眼里,二女君则是截然相反,性情柔顺,精通琴棋书画,待人温和知礼。”
“楚家大女君并非无事生非之人,那二女君定是设了什么法子,才让大女君那般失态。”兰邀月看向玄云,弯眉浅笑,“都说咬人的狗不叫呢。太后历经三朝,怎会看不透她的把戏。只是不知道太后到底喜欢姐姐的性子还是妹妹的了。”
告别兰邀月后,玄云提着食盒,轻轻叹了口气。
这位少年帝王倒是好手段,只是她的计划怕是必须提前了。
当日,她便放出消息,说姜掌药在药房研出新药,比冷凝香丸的效果更加,即将呈献给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