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庾玉娥心神一动。
庾三娘得刘一手亲自出门迎接,难道是因为那两坛酒?
“除此以外,流轩小筑那边,还有什么动作?”庾玉娥皱眉问道,她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刘一手不像是能被美酒诱惑的人……她曾经抬着两箱银子去孤山寺请刘一手出山,然而,两箱银子并没有打动刘一手。
有了大把的银子什么酒买不到?
除非,庾三娘的酒是特别的!用银子也买不来的酒!
庾玉娥面上一阵恍惚,她脸上的冰帕干了,掉在月白色天青色缎子被面上,留下一个湿印。
青竹担忧地望着庾玉娥,一时忘了回答她的问题。
王谢氏咳嗽了一声,其实,她也很想知道庾三娘还有没有其他动作。
“你这丫头,这是怎么了,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样。”王谢氏嗔怪道,伸手取了掉在床褥上的冰帕子,在冰盆里重新沁透,拧了拧,小心地敷在庾玉娥脸上。
按照庾玉娥的本意,她并不想让太多人看到她这幅狼狈模样……可如今庾三娘屡出奇招,情势也越发严峻,她不得不出来料理事务。
被王谢氏照顾着,在他人面前露出肿脸,庾玉娥不禁有些郝然,“多谢姨母。”
王谢氏抿嘴笑了笑,“你可是我亲亲的侄女,姨母照顾你这是天性使然……四娘子也是我亲亲的侄女。”
王谢氏坐在榻上,慈爱地望着庾玉娥,“我见你这样忙碌,昨夜就没有来打扰你,四丫头昨夜吃坏了肚子,我把她接过去照顾了,你不会怪姨母吧?”
这事儿,昨夜泼墨已经回禀过了。
听说四娘子身子不舒服后,王谢氏匆匆去了惬意居看望四娘子,后来招呼都没和她打一声,王谢氏就把四娘子带去隔壁照顾。
王谢氏可不是不懂规矩的人。
庾玉娥心里莫名有些奇怪,可转念一想,庾四娘曾经在雍州呆过三年,王谢氏又是一直将她当媳妇儿对待,疼爱非常,一时情急忘了俗礼也是正常。
她掌着家,王谢氏搬到隔壁宅子后,庾四娘经常跑去隔壁宅子玩耍,有时玩到大半夜才回来。
庾玉娥叹了口气。
庾四娘从小到大被娇宠着长大,关这半年早就被关得快发疯了,所以这些日子她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
如今,她既要照顾谢氏,又要对付庾三娘,实在是心力交瘁,王谢氏肯帮她照看庾四娘,庾玉娥很感激,“玉娥谢谢姨母,四妹妹就交给您了,她比较任性,您多包涵。”
王谢氏笑着点了点头,避开庾玉娥的目光看向青竹,“流轩小筑那边还有什么动作?”
王谢氏似乎有些不敢直视自己的目光?庾玉娥目光一闪,但她没有深究,因为她被青竹的回话吸引了。
青竹道:“奴婢听说,吉祥在外院摆了几桌酒席,要犒劳那些镖师。”
“摆酒席?”庾玉娥问道,旋即她冷下脸,“她真是大胆!还是她以为,我没有足够的力量和她抗衡!”
郭少旌已经答应借她侍卫。
训练过的忠心侍卫对上毫无章法的镖师……庾三娘,看你能狂到几时!
庾玉娥在心里冷笑两声,忽而她面色一变,庾玉娥才想起来,郭少旌的侍卫也在外院!
此刻庾府的外院,杯盘狼藉,人声鼎沸。
“来来来,再喝一杯!”
“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干了这一杯!”
“哈哈!好样的!”
泼墨站在外院的走廊上,看到勾肩搭背,在一起大口拼酒、大口吃肉的镖师和靖文公府侍卫,脸色很是难看。
这些镖师比想象中的还会套交情,这一眨眼的功夫就和靖文公府的侍卫们打成一片了!
泼墨心里有些不安。
侍卫们看到泼墨,有些难为情地垂下头,只有镖师们还兴致高昂,“来喝来喝!这么好的酒不喝,亏啊!”
“男儿之间拼酒,这小娘皮来凑什么热闹?”
“唉,我说,她一来你就不敢喝了,她是你媳妇儿不成?!”
一个明显喝高了的镖师撞了旁边的侍卫一下。
“我哪里有这么标致的媳妇儿?”侍卫哈哈一笑,挠挠头,坐下来继续喝酒。
众人哄堂大笑。
泼墨燥红了脸,忍着气,闷不吭声地回了朝曦院。
事到如今,凭她的身份想要把这些侍卫叫回去是不行的了,得去和姑娘讨一个主意。
泼墨到了朝曦院,院里的气氛十分奇怪。
丫鬟们、粗使婆子,包括陈妈妈都在院子里站着,青竹,果梨,甚至是檀香在廊外。
泼墨心下一咯噔,这是发生了什么?难道,是夫人发作了?不应该啊?!夫人发作了院子里怎么会这么安静。
嘭的一声巨响,厅房突然传来椅子倒地的声音,还有瓷器碎裂的清脆声。
浓浓的酒香从厅房里传出来,院子里太静了,以至于能听到屋子里女子低低的呼痛声。
“姑娘。”檀香心如刀绞,捂着嘴就要往里冲,青竹一把拉住了她。
整个朝曦院里伺候的人,除了哭得撕心裂肺的檀香,其余人全部噤若寒蝉。
泼墨走到青竹旁边,忐忑着不知该怎么开口,青竹已冲她摇了摇头。
这一等就等了许久。
直到晚霞铺满半边天时,厅房里才传出庾玉娥平稳的声音,“檀香进来。”
檀香挥开青竹的手,抹了眼泪奔了进去,泼墨就见青竹和果梨同时松了口气。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泼墨用眼神询问,果梨将她拉到身前,鼓着包子脸低声道:“还不是那个臭神医!”
“今日又是夫人例行问诊的日子,姑娘差人送了最好的美酒去神医那里,想请神医出诊,没想到神医毫不犹豫就拒绝了……还说,还说......”
果梨咬了咬唇,“还说姑娘买了两分钱一斤的劣质酒去哄他,他从此再不愿为夫人出诊。”
泼墨倒吸了口凉气,从此再不愿为夫人出诊,那大周朝,还有谁能救夫人?!
旁边的青竹叹了口气,幽幽道:“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谁不知道神医脾气大?多求几次也就罢了……偏偏神医做事‘厚此薄彼'!"
平日不大动怒的青竹都有些咬牙切齿,“他这头刚拒绝了姑娘,转过头,又去了后面的小院子……姑娘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