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当空,长安城的更鼓刚敲过三更。
林黛玉勒马停在官道旁,惊愕地望着眼前的奇景——前方的长安城轮廓正在扭曲,城墙时而呈现盛唐的雄浑气象,时而变成晚清的破败模样。更骇人的是,城内竟同时存在两种灯火:一边是灯笼高挂的青楼酒肆,一边是煤气灯照亮的洋行店铺。
"这是..."
她怀中的《葬花词》突然发烫,稿纸自动展开。原先空白处浮现的诗句此刻金光大盛:"我亦飘零久"几字竟从纸上浮起,指向城中某处。
与此同时,贾宝玉身上的铁链寸寸断裂。他漂浮在半空,七窍流出金色光点,却在大笑: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每吟一字,就有一道金光穿透牢顶,射向夜空。整个召狱开始震动,假山倾塌,池水沸腾。锦衣卫们抱头鼠窜,有人惊恐地看到,那些金光在云层上写成了完整的《将进酒》。
最惊人的是,当宝玉吟到"与尔同销万古愁"时,他的身影忽然分裂——一个仍是锦衣公子,另一个却成了白衣飘飘的醉仙。两道身影同时挥袖,诗句化作金色锁链,将几个试图靠近的黑影牢牢捆住。
"诗仙...真的是诗仙!"一个老仆跪地痛哭。
被秘密押送的古尸突然暴起。黑布炸裂,露出他布满青色诗纹的真容——正是唐代诗人顾况。他指尖在空中虚划,四周士兵的兵器全部化为齑粉。
"千年轮回,你们还是不死心。"顾况的声音带着沧桑的回响,"但这次,三魂齐聚,诗冢将开。"
钦天监监正周淳面露骇然,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玉符。玉符上刻着与通灵宝玉相反的纹路:"奉陛下命,诛杀诗孽!"
顾况冷笑:"你的'陛下',真是当今天子么?"
他忽然转头望向城墙方向——那里,一个纤弱身影正策马奔来。顾况星辰般的眼睛微微睁大:"公孙..."
林黛玉此时也看到了西市的混乱。更令她震惊的是,怀中的诗稿突然飞出,在空中燃烧成一只火凤,清鸣着扑向战场。某个瞬间,她耳边响起陌生又熟悉的女声:"持剑如笔,落笔如剑..."
黛玉鬼使神差地拔下发簪,手腕轻转。发簪竟发出剑鸣,她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舞动起来——那姿态,活脱脱是盛唐壁画上的剑舞仕女。
"公孙大娘的剑舞!"顾况激动大喊,"果然是你!"
养心殿内,皇帝面前的铜镜突然炸裂。他猛地站起,龙袍无风自动。
"陛下?"皇后惊疑不定地看着丈夫突然扭曲的面容——那张脸时而威严,时而狰狞,最后定格成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鹰目钩鼻,额心有黑色火焰纹。
"千年了..."'皇帝'的声音变成双重音调,"诗冢守墓人,这次你们逃不掉。"
他撕开龙袍,胸口赫然嵌着一块与通灵宝玉形状相同、却漆黑如墨的玉玦。玉玦表面浮现出无数挣扎的人脸,最清晰的几张,赫然是先太子、北静王和...景山。
皇后踉跄后退:"你不是陛下!你到底..."
"朕当然是皇帝。""皇帝"狞笑着逼近,"只不过是从开元年间活到现在的皇帝——武惠妃的亲子,李瑁!"
殿外,血月突然大放光芒。整个天空像被撕开一道口子,盛唐的长安与晚清的京城开始真正融合。朱雀大街与荣宁街重叠,两朝的百姓惊恐地看着彼此,有人伸手去碰,却穿透了对方的身体。
长安城头,顾况口吐金血,半跪在地。他面前躺着数十具钦天监高手的尸体,但周淳手中的黑玉符也已刺入他胸口。
"诗纹...断了..."顾况艰难地抬头,看向远处舞剑的黛玉和空中吟诗的宝玉,"还差...最后一魂..."
他突然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一卷竹简抛向宝玉方向:"找...李清照..."
竹简在空中展开,竟是半部《金石录》。当宝玉接住的瞬间,竹简化为流光融入他体内。顿时,宝玉身后的虚影又多了一道——一个执笔凝眉的婉约女子。
三魂齐聚,天地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