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萧，你说谎的时候会下意识地把主语说得很重。”顾识慢条斯理地拆穿他，“而且你抽烟的时候真的很喜欢咬着烟头说话。”

程知萧面无表情：“哦。”

“没事挂了。”

这是恼羞成怒了。

顾识没忍住漏出一声轻笑：“有事有事。”

程知萧直到这人故意留着话等他问呢，但是不开心的程知萧才不会如了某人的意，故意等着他冷场。

顾识只好自己接上：“我来哄你开心，好不好？”

“嗯？”

程知萧端起酒喝了一口，好奇：“怎么哄？”

“你在酒店吗？”

“嗯。”

“给我个定位，我回来追你。”

程知萧想起现在乱成一锅粥的顾识，真被逗笑了：“别闹了。”

原本以为顾识挑明心意之后，他们两个会陷入一个很尴尬的境地——毕竟程知萧是货真价实地与顾识分别过三年，那三年的孤独和绝望足以消磨掉他对顾识的绝大多数情感，就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如果见到顾识，一定不会再有什么别的念想了。

刚重生那会的程知萧确实如此，不是说看着顾识就像陌生人，只是对着他只剩下了心累，不过顾识这个人总有些别的本事，明明不爱说话，却总是能轻易挑逗起别人对他的好感。

前世的程知萧就是在顾识日复一日的细心和温柔中沦陷的，没想到这辈子竟然还能重蹈复撤。

表白前的顾识暗戳戳地对程知萧好，表白后的顾识也没有什么变化，顶多是把暗地里的关心摆了出来——不得不说他确实很了解程知萧。

如果顾识像其他人一样，对程知萧展开全方位无死角的追求，那可能才会真的让程知萧失去最后一点耐心，彻底和他走向陌路。相反，这样细致入微的照顾，没有太大改变的相处方式让程知萧感到舒适安心。

“你还在赶路吗？”

电话那头是呼呼的风声。

“快到了。”顾识说。

“早点休息。”

程知萧想着他赶了一天路，就要挂电话。

“别挂，我说真的，给我个定位吧。”

顾识及时阻止，“我好放心一点。”

程知萧磨不过他，只好甩了定位过去。

楼下的欢呼声小了，天上的星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消失了，程知萧看了眼时间，快十二点了。

最后还是没有挂断电话，因为顾识说他还要一会才能到，想在程知萧这里讨一点陪伴。

听着电话那头逐渐平稳的呼吸声，顾识不清楚自己这一趟回去到底是不是正确的，急促的心跳声宣告他情绪并不平静的事实。

他没有那么多别的想法，公司临时交给靠得住的人了，自己就回去看一眼，只一眼，看完就走……如果程知萧睡着的话，他应该不会被程知萧发现。

*

尖锐的猫叫刺痛的程知萧的耳，摇晃的天花板和楼下不停的狗吠昭告着此刻的不平凡。

程知萧从床上坐起来，头痛欲裂，嗓子像是吞了无数刀片一般生疼。

桌上的手机一刻不停地震动——

“嘟……嘟……嘟……”

门外有人匆忙跑过，留下一声声惊呼，还有人在敲他的门。

程知萧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睛几乎要看不清面前的东西了，他站起来，摸到了裂开的墙缝。

好难受……

电源不知道什么时候断掉了，整栋房子漆黑一片。

恐惧，喧闹，掉落的墙体碎片……

……

灾难来临了。

……

“突发新闻，据国家地震台网正式测定，今天凌晨三点二十二分，瓦兰县发生6.9级地震，震源深度约十公里。附近多地有明显震感，包括德隆县、源川县等。目前灾区通讯中断，伤亡情况正在核实中。”

“根据现场传回录像，我们可以看到部分老旧房屋倒塌，一些房屋出现裂痕，当地救援队伍正在逐户排查。”

顾识经过的源川县也有很明显的震感，他迅速在路边停车。

他拿出手机，可手机上的震源预测却几乎让他有些头晕目眩。

震中：瓦兰县。

“咚”——

手机狠狠砸在了顾识的脚背上。

他的手不自觉地颤动——

不久前，他刚挂断那个人的电话。

退出地震预警，他的手机界面还停留在和那个人的聊天页面，那上面有一个定位，清楚地标注着：

瓦兰县华苑路往来民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