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不系这才淡淡道:“头掉了,当着台下所有观众的面掉的。”
王知权喊了声:“什么?头……头掉了?你……你们亲眼所见?”
崔拂雪默默点了个头。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太邪性了,王知权只恨没将佛珠带在身上。
贺文章闻言:“小侯爷,府台大人,我去看看。”
说完自顾自地开门,钻了进去。
程袁梅听见外面的声音,打开门,见到王知权就差痛哭流涕:“府台大人,华林班可算是毁了。”
一个戏班能捧出个角儿本就不容易,大多听戏的都是冲着这个角儿来的,这角儿若是没了,观众少说要怕跑一半,偏偏这角儿还以这么怪异血腥的方式死在众人面前,往后来华林班听戏的总难免想起此事,谁还愿意再来。
王知权也是个爱听戏的,与程袁梅有几分认识。
但此时,还是摆起了府台大人的谱:“程班主,衙门自会查明真相,你莫要急。”
听程袁梅说了整个案发过程,王知权用眼神询问江不系。
江不系点头认可了程袁梅的说法。
王知权尽力按下了心中的不可置信,叫了推官上前一一问话。
他将江不系和崔拂雪拉到一边:“当真是唱着唱着头就掉下来了?”
崔拂雪轻轻叹了口气。
江不系道:“眼见确实如此,当时台上只有死者荣鹤鸣一人,并无人接近,也未曾看见凶器。”
“小侯爷,崔娘子,”王知权苦着脸,“这总不能是人杀的了吧,只能是鬼,”他压低了声,又左右看看,见无人注意他才又道,“隔空杀人,这与前几起案子都不一样。”
江不系无所谓地耸耸肩:“若是鬼杀人,那便抓鬼,总不能什么都不查是不是?”
“要抓,自然要抓,”王知权道,“本府的意思,悄悄找个有道行法师的来将那鬼收了。”
官府自然不能对外声称鬼杀人,请人捉鬼难免折了面子,又怕传到京师被责问。
江不系不置可否:“都照府台大人说的办。”
王知权一拍手:“甚好,甚好,此事便交给本府。”
三人正说着,侧门一开,贺文章回来了。
崔拂雪忙问:“贺大人,如何?”
贺文章:“没有外伤,没有中毒的迹象,看起来像刃口极为锋利的利器瞬间斩断了头颅。”
王知权望向江不系和崔拂雪。
两人互看了一眼,并未曾看到有任何利器出现过。
崔拂雪道:“我一直看着台上,可以肯定并未看见利器,当时荣鹤鸣正唱着,突然没了声音,再看,脖子上便多了道极细的血线,因着我们在二楼,若不是仔细看,都看不太清楚。”
江不系问贺文章:“如此细的切口,什么样的利器能做到?”
贺文章似是自言自语:“薄如蝉翼、削铁如泥的刀剑,且不说这世上究竟有无这种利器,便是有也不是寻常人能得,并且也做不到幻化无形。”
“可不就是。”王知权附和。
江不系对贺文章道:“先让人将尸体抬回去,回头你再细验,确保他的死因可以排除其他一切可能。”
“是,小侯爷。”
戏台上江不系已经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没看出有何不妥。
这案子不好办,众目睽睽之下,若是被毒死还有的说,偏偏是尸首分离,凶器看不见摸不着,这根本说不通。
江不系也没了主意,望向崔拂雪。
崔拂雪顶着两道炽热的目光道:“一般人杀人都遮遮掩掩,什么样的人会大庭广众之下行凶?若非误杀,这人与荣鹤鸣之间定然有深仇大恨。”
“误杀?为何是误杀?”王知权不知原委。
待崔拂雪解释了一通之后,王知权突然惊恐道:“你们说,若真是误杀,凶手会不会再去杀今儿本该在台上唱戏的范心儿?”
江不系和崔拂雪俱是一愣,他们还真忽略了这茬。
江不系两步回到后台,喊了嗓子:“谁是范心儿?”
伶人们面面相觑,无人回答。
他又问了一遍:“谁是范心儿?”
程袁梅这才走出来:“大,大人,心儿闹肚子那会儿我就让人送她回去了。”
江不系一下揪住他:“她住在何处?”
“住……住戏班里……”
江不系吼道:“我问你在何处?”
“升,升州路北端糯米巷口……”
不等他说完,江不系已拽着崔拂许一阵风似的出门,只留下一句话:“老贺,糯米巷,跟我走,府台大人,这里交给你了。”
王知权一个愣神的功夫,江不系已经不见影子。
适才他不害怕,全因有江不系在,猛地留下他一个人……
王知权莫名感到一阵寒意,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冲外喊道:“小侯爷,你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