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睢供认不讳并进行狡辩:“那能是我的错吗?也没人规定上卫生间必须从哪进从哪出啊,我就乐意从窗户出去碍着你了?”
“……为什么要从窗户出去?”
陈令藻手搭上越睢肩膀,轻轻质疑。
越睢猛地一激灵,应激扭头,“我说猫啊,猫不都爱从窗户跳出去吗?”
他刚才听见的不是越睢说自己跳出窗外吗?他听错了?
陈令藻挑眉,按下疑问不再追问,脱下越睢的厚外套,悠闲坐下,双腿交叠。
“你可别叫我穿你衣服了,又沉又大,也不比我衣服暖和多少。”
“那你直接穿羽绒服嘛。”越睢自觉接过衣服收好,借着放衣服的间隙瞪寿万一眼。
小人,竟然给他设套!
寿万恍若未觉,笑容妥帖询问陈令藻:“等下要一起吃个饭吗?”
越睢牙关一紧。还有完没完了?
越睢投以不善的目光,希望寿万能见好就收。
可惜事物的发展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不远有家新开的餐厅,听说味道不错,我正好开了车,一起?”寿万施施然向陈令藻发出邀请,“这次我请客,下次你再请我。”
竟然还敢邀请下次?!
越睢眼中要喷火,被陈令藻的话一盆凉水浇下。
“好啊,等下去吗?其实还不太饿。”
一起吃饭的话,解释误会就更自然了,陈令藻想着,便欣然应下。
怎么这么没戒心,他刚才叮嘱过,寿万很可能是同性恋,这会儿邀请他们,那肯定是不怀好意啊!
越睢一刻也忍不了了,唰地起身,凶狠叫了声寿万的名字,脑袋转向陈令藻时,语气又不自觉委屈起来:
“他说他想上卫生间,不好意思问服务员,要我帮他问一下。”
这两人已经这么熟了吗?疑问在陈令藻脑海萦绕一瞬,很快散去,点头。
然后他就看着越睢才走了两步,又接着大踏步回来,立于自己面前,手捏捏自己小臂,闷声:“我很快回来。”
不情不愿的,又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眉毛上扭下扭,表情丰富得很。
有点怪,还有点可爱。
表情特别是眉毛飞舞,怪怪的,但因为是越睢,搞怪就变成了可爱。
陈令藻忍笑,咬咬唇,眼角却仍不免含了点笑意,也晃晃他的胳膊,“知道了,去吧~”
越睢双手自觉下滑,握住陈令藻的手。
手心有真切的温度、触感,眼睛也望着陈令藻,越睢也跟着笑起来,心情好了不少。
……
“啧啧啧,唉。”
不远处,寿万把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深深闭眼,确认了内心深处最不愿意确认的那个答案,叹息。
这两人竟然是互相喜欢的。这种腻腻歪歪的劲儿,是他早就一巴掌给他出这样子的朋友呼上去了。
张飞关羽就先不用说了,他爸就不可能和他二大爷这样。
呔!越睢就是这么做陈令藻最好的朋友的?!既然如此,那倒不如让他来坐陈令藻最好的朋友那个位置——
欸。
反正陈令藻也喜欢越睢,那岂不是只要让越睢知道自己也喜欢陈令藻,他们在一起了,陈令藻最好的朋友那不就空出来了?
完全是虚位以待!
寿万激动握拳,自得一笑。
他真是天才。
*
寿万跟在越睢后面走到男厕中。
越睢谨慎检查每个隔间是否有人,确认没人后,在门外放上施工牌,门一关,大气淡然道:
“有什么话就今天说清楚吧。”
寿万眼睛一痛:“……好啊,说什么。”
越睢直击痛点:“你不是男同吧?”
“不是啊。”
越睢不太放心:“你发个誓。”
“什么誓?”
寿万心底涌现一丝不祥的预感。
“比如你是男同的话便秘一辈子,吃药不管用。”越睢认为自己十分贴心,“那种没什么威力的誓言就不用说了,我们时间不多,一步到位。”
“你照着我话重复一遍,套一下发誓的模板就好了。”
……你小子真黑啊。
寿万面带微笑复述一遍越睢的话。
越睢状态肉眼可见地松懈不少,态度更随和友善:“我信你了。”
“你是竞选这个普通朋友的位置吧?”
寿万点头:“普通朋友。”
“嗨,普通朋友,你说你刚才说话真是夹枪带棒,我听着总不得劲。”
寿万的话并未让越睢卸下最后的防备,反而疑惑更甚。还拿他幼儿园时不成熟的方法威胁他,这是只想当普通朋友?
“你真的只有当普通朋友的野心?不想当当最好的朋友?”
寿万嘴上毫不犹豫:“当然——”不是。
他的目标可是把两人撮合成一对,他就可以占据陈令藻最好的朋友位置。至于后面越睢会不会被陈令藻踹了,那可不管他这个“最好朋友”的事了。
越睢哦一声,望天,暗自思忖。
只想和陈令藻交普通朋友的话,他倒也不是那么没肚量的人。
普通朋友而已啦,又不是没有,也没有谁能越过自己去。
大家在他的统率下相处也都很好——他长这么大了,早已不是小时候那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堵不如疏,让他们知道,这世界上只有他才配得上“陈令藻最好的朋友”这一称呼,那么其他人在知道他们不可能取代自己位置的时候,就会知难而退。这才是最好的方法。
那寿万搞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
越睢久久不应,寿万虚虚看他一眼,状似不经意下猛料:
“你是男同吧?欸,我觉得你是啊。”
越睢:???
越睢大惊:“草,寿万你把我当日本人整呢?我本来都决定接受你当陈令藻普通朋友了,你搁这恶心我?”
寿万不慌不忙:“……我的意思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男同,毕竟男同实在是诡计多端,怕陈令藻看不出来,受到伤害。”
越睢不满寿万这么侮辱他,但是想到是为了陈令藻,又觉得情有可原。
那就体面地让寿万另谋高就好了。
“强扭的瓜不甜,你别想着成为陈令藻朋友了,最好的朋友不同意,”越睢拍拍自己胸膛,毫不客气,“你没机会了,找别人交朋友去吧。”
寿万尝试引导:“你是以什么立场来对我说这些的?”
“最好的朋友啊。”
“最好的朋友,那你担心什么?就算我成了陈令藻的朋友,你为什么会担心不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也并不少我这一个朋友,不是吗?”
事实确实如此,但寿万似乎话中有话,包括他的眼神与表情,也是非常努力地想让自己理解他的意思。
寿万什么意思?不管有几个朋友,他都是当之无愧最好的兄弟,他也有把握,在陈令藻那里,朋友和兄弟的范围里没有人能比他的优先级还高。
越睢主观性地忽略掉更深一层的意思,踌躇:“你……我……”
越睢吞吞吐吐,寿万目光鼓励。
越睢犹疑审慎:“……你真的只是想和藻藻做朋友,没有别的想法吧?”
寿万没想到越睢沉思了这么久,越睢问的问题竟然又转回了最初!难道他在卫生间整整穿越了三分钟吗?!
长长呼出一口气,顿觉好心好意还不如喂了狗,现如今是狗根本吃不着,在吃河水倒影里的那块虚拟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