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芝面露难色,紧盯着自家郡主的面色,吞吞吐吐道:“说是病死了……”
这样的话术在高门间都是心照不宣的托词,说是病死了,到底是死是活,身在哪里都不一定。
但这样的道理,她知道,她的女侍知道,出身白衣的卓逸君却不一定知道。
昭明郡主赶忙冲紫芝使眼色。
紫芝心领神会,飞快补充道:“也许偷偷跑了也说不定,反正凡是说不清楚去向的,主家也懒得找的大抵都说是病死了……”
卓逸君面色这才好看一些。
昭明郡主赶忙安慰道:“你别急,这只凭一个单讳根本说明不了什么,兴许就不是一个人呢?你有你要找的那人画像没有?我托人帮你去问问?”
卓逸君唇边勾起僵硬的笑容:“就不必麻烦郡主操心。只是今日我问过你这事还万万请郡主帮我保密。这人我已经托陆大人帮我寻了。”
昭明郡主合掌笑道:“那你大可放心,这天底下哪有锦衣府寻不到的人呢?我知道你怕他介怀明明事情已经托了他,却又问旁人。放心好了,本郡主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说罢,昭明郡主还一指紫芝。
紫芝道:“请卓姑娘放心,婢子也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昭明郡主带着紫芝走了,济安楼里只剩了卓逸君孤孤零零的一个人。
小玉竹从后院跑进来,站在卓逸君面前:“逸君姐姐。”
卓逸君一把将小玉竹抱进怀里,将头抵在她的肩上。
小玉竹也胡乱地拍着她的背,就像多少个夜晚里她拍着她入睡一样。
罢了,不是还有可能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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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栩没能想过会这么快就见到卓逸君,她笑语盈盈的站在门口,仿佛下午他母亲说的那些叫人难堪的话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
他瞧着提着食盒的小丫头自然的走到小桌旁,将食盒打开,背对着他,声音中带着笑意:
“大人,今日专门烙了千丝饼,你尝尝?”
陆栩将门关上,伸手接过卓逸君递来的千丝饼。
他从未进过厨房,这如同是千根丝线的饼皮真的是能从眼前这个小姑娘的手下做出来的么?
这饼里还包着陷,一口下去汁水四溢,叫他下意识就将那饼往外拿,却又不舍得拿的过远,好接着赶紧吃下一口。
今日桌上没有什么大菜,主角就是这一筐千丝饼。
卓逸君指着其中一只表面上加了葱花和芝麻的道:“大人若是觉得腻了,可以尝尝这样的,这里面没有肉馅。”
陆栩坐到小桌旁,卓逸君将用粟米和玉米同煮的粥推到他面前:
“大人,您别看济安楼是食间,如今也断粮了。白面尚且还买得起,白米因着南方水灾的缘故,早就买不到了。”
水灾的事情,陆栩也在头疼。
就这一样的天灾,便将他多日四处奔走划拉回太仓库的银两又都给拨了出去,兜兜转转,竟又要重新开始。
此事一想,陆栩的胃口就少了几分。
桌上佐粥的小菜两道,一道是醋泡的白菜丝,另一道是辣椒腌的银鱼干。
陆栩吃了两口,终究还是放下了筷子,道:
“今日……抱歉,我不知道他们会去。”
“此事又与大人无关。”卓逸君满不在乎:“大人实在不必因此挂怀。”
公廨内一时陷入静默,只剩灯烛燃烧的声音。
卓逸君似是无意,道:“小民瞧着,大人长得不大像陆夫人,倒是像陆老爷多一些。”
这话说的也并不大对。
陆栩与陆母当真是瞧着不像的,与陆父倒是有几分相似。但陆父一席宽袖长衫,明显是文人骚客,反观陆栩永远是护腕马靴,腰侧也总挂着长刀,是个实打实的武将。
“她是我的嫡母,我的生身娘亲只是我父亲的一房姨娘,在我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陆栩面不改色,仿佛讲的并不是自己的故事一般。
卓逸君本无意窥探他人隐私,不过就是嫌屋中太沉闷闲聊两句,谁知却聊出这样的故事来,面上愧色难掩。
只是还没等她说句什么,公廨侧边的窗子大开大合,从外面蹿进一个人来。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