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一到，学校的起床令便会准时准点地传送到每位学生的智脑上。

纪暖还从来没有接受过起床令，一般她要么是起得很早、要么人根本就不在首席军校，接收不到指令。

早晨的街面上人更少，只有零星的人影还有一些机器人在街上逛着。

纪暖多看了两眼机器人，一个个大包小包的，应该是替自己的主人出门采购来了。

来启明教堂祈祷的人也不多，虽然教义上说早上祈祷更为灵验，但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已经被养成了惰性，很难做到早起了。

类似纪暖这种晚上不睡、白天早起的牛马更是少数。

昼景和已经在公园门口等着了，他安静地伫立在那里，像是神台上供奉的神像一样端庄。

好在周围没什么人，否则估计要引起一阵骚动了。

纪暖调整了下人设，迈着轻快的步子小跑了过去。

“早上好，久等了吗？”

昼景和看了眼智脑上的时间，一本正经地说：“等了十分钟，不算久。”

纪暖：……她就是客气一下。

“抱歉，早上有客人上门稍微耽误了一会儿。”她眨了眨眼睛，“大人怎么把地点定在这里？我还以为——”

她的话没说完，眨巴着眼睛看着昼景和，等着他接话。

然而对方是个不解风情的，见纪暖迟迟没有把话说完，还偏头看了她一眼。

纪暖：恨你是块木头。

她只能把话说完：“我还以为大人会定在上次的地方。”

“那是什么地方？圣教的花园么？”

纪暖的语调缱绻，每个字的吐音都像是精心设计过得一般，若是落在普通人的耳朵里恐怕都得心尖痒痒的，可偏偏她面对的是宛如木头般笔直的昼景和。

为了磨练出这股勾人的劲儿，她没少让系统给她调一些电影啊、电视剧的片段出来学习。

“算是。”昼景和淡淡回道，“那里是牧师们做早课的地方，里面种满了可以抑制信息素活跃性的丰欲花。”

【是信息素抑制剂的原材料。】系统即时解释道。

纪暖微愣。

所以上一次自己在花丛中见到昼景和并不是偶然，他是为了抑制自己的信息素所以才把自己埋在花丛中的？

她迟迟没有说话，昼景和有些意外她的安静，多看了她两眼。

眸色微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早上的阳光正好，半球的气温总是宜人的，是难得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

这样好的星球被联盟批给了军校，也是相当重视这群军校学生了。

纪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走不动了，扯了扯昼景和的衣角。

端正的Alpha疑惑地回头，看到Beta脚上明显的疲惫。

“累了？”昼景和问，“你们军校的学生体质都这么弱吗？”

纪暖就不该指望能从这个人的嘴里听到什么好话。

她笑了笑说：“昨天晚上赶单子，睡得比较晚。”

边上正好有一块共游客休息的培植草地，上面的草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翠绿的，为了让游客们坐的放心，这里还会定期喷洒驱虫药剂。

经过星际全新开发后的驱虫药剂无毒无害，唯一的缺点就是由于市场垄断之后导致价格有些昂贵。

但这些问题对于经费充足的启明教堂来说都不算什么。

钱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她拉着昼景和就这么水灵灵的在草坪上坐下了。

昼景和看着绿草坪，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但看着纪暖这么干脆利落地坐下，又不好挑剔，有违神父亲民的教导。

他收敛起宽大的衣摆，小心地拢在臂弯间，挑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一扭头，正对上纪暖含笑的眼眸，托着下巴看着他狼狈的模样。

“怎么了？”昼景和问道。

纪暖笑吟吟地看着他，仿若天上神明一般的神之子如今像个普通的平凡人一样被尘土沾染上衣摆。

“大人没有坐过这种草坪吗？这里应该挺常见的吧？”

供人休闲的草坪已经成为了这个时代的潮流，按理说人人都应该体验过才对。

连纪暖这种刚穿过来几个月、每天两点一线规律生活的牛马都知道。

昼景和看着她，平稳的声线中没有什么波动。

“我平时不怎么离开教堂。”

纪暖的眼神立刻变得怜悯了起来。

她同情地拍了拍昼景和的肩膀，一副“我理解你”的模样。

昼景和歪头。

他说了什么很奇怪的话吗？

但很快，他敛去了全部的情绪，不加掩饰地直视着纪暖的眼睛，说出的话却像平地里的一声惊雷。

“为什么我听不到你的任何想法？你真的是真主教的信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