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是蛮普通的素圈戒指,再看价格,才一千欧,估计是这家号称老莱茵河畔百年工坊卖的最便宜的单品了。
“那就这个吧”,辛从悦也学着他的语气,不甚在意地说:“亲爱的,你试一下。”
这一声“亲爱的”,让褚遂宇很受用。他接过来,捏在指腹之间看了看,皱眉:“怎么这么亮?”
柜姐解释:“这是白金的,同款设计的也有铂金版, Pt950和Pt900两种纯度,价格要比白金高一点。”
褚遂宇把戒指放回去,正想要看看别的,听见辛从悦说:“我觉得这个设计挺好的,简约大方。”
他又把戒指拿了回来,看了几秒,说:“给我来个Pt950的试试”。
“先生不好意思,这款目前店内仅有白金款可以试戴”,柜姐看出了男士对品质要求更高,转而推荐道:“您要不看看这款,是我们本地设计师的限定款。材质是铂金加钽金属,手工锤击纹理,每一枚都略有不同。完工后到您手上的那枚,会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褚遂宇捏起那枚戒指反复打量,添加了钽金属灰蓝色的缘故,戒圈呈现出银白偏深灰色,手感略重,甚至有一点儿沉甸甸的:“这个有分量,我喜欢”。
他转头问:“媳妇儿,你觉得怎么样”。
辛从悦略一皱眉,没理他,径自问柜姐要了这款配套的女戒。
“女款戒面是铂金拉丝的弧形不规则纹理,同为手工锤击纹,但锤点更细密柔和,浅浅的像雨点。您可以慢慢试戴。如果需要刻字,这边能当场模拟给您看效果。”
“谢谢”,辛从悦把戒指往手指上套了套,本来有点好奇价格,但管他呢,反正她又不打算掏钱。
褚遂宇问柜姐:“工期多久?”
“这是高级定制款,制作周期在三个月左右。”
“不行,我要加急,一周能拿到吗?”
有点离谱了,柜姐面露难色。辛从悦看不下去,拉了拉他的衣角:“其实也没那么着急”。
褚遂宇纠正:“你已经有了大钻戒,当然无所谓。可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那要怎么向外界展示我的已婚身份”。接着,他对柜姐一本正经道:“请务必给我加急,多少工费都行。”
辛从悦听完,只觉得两眼一黑。
从店里出来,她轻哼了句,说:“呦,已婚人士,你的红本本能借我瞻仰一下吗?”
褚遂宇笑了,语气很认真:“麻烦你和我去民政局取一趟”。
辛从悦甩开他的手:“谁爱去谁去,我不去”。
“不去就不去,反正咱们行的是事实婚姻,用不着整那些虚的。”
辛从悦瞪他,像是被这句“事实婚姻”给气着了,又像是被什么给戳中了心口,扭头就走。
褚遂宇不慌不忙地跟上,脸上挂着笑:“领证你不乐意,不领证你还不乐意。你想怎么着?”
见她闷声走路,他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拉着个脸做什么?两枚戒指小一百万呢,你不亏”。
“钻石贬值快,我亏大发了”,辛从悦嘴硬,手掌微微挣了挣,却没抽走。
走在铺着鹅卵石的旧城街道,再次感受这座城市,仿佛空气变轻了,阳光也柔了。街边咖啡馆的窗台下垂着小簇天竺葵,风一吹,摇曳得像褚遂宇此刻的心情。
他大方地说:“趁着我今天高兴,你可以多骂我几句。”
辛从悦噗地一声笑了,转头看见橱窗映出两人并肩的影子,忍不住掏出手机拍照。
“再来一张,我刚才身子有点歪”,褚遂宇十分配合,且很有兴致。
“自然一点挺好的”,辛从悦低头看照片,发现手机挡自己的脸了,拉着他又拍了几张。
走累了,随意进到路边一家酒吧,褚遂宇点了杯巴伐利亚黑啤,给辛从悦要了热巧克力。两人坐在高脚凳上看窗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对面是一排典型的中欧老式风格小楼,暮色给墙壁蒙上了一层柔光滤镜,蜂蜜黄的外墙不仅不显得斑驳,反而有种历经沧桑的质感。
今天他似乎格外善谈,讲起凡凡婴儿时期如何爱哭,他要半夜起来哄孩子,又说起这几年的事业,看似风光,实则要处理褚旭洲留下的一堆烂摊子,还提到冯昭和魏芮汐领了证,薛亿恒和酒庄千金联了姻,朋友们一个个成家,就他形单影只的……
辛从悦终于忍不了:“打住,请不要苦难化描述你奢侈富贵的生活。”
大概是已经错过了太多,忽然平静下来,倒也不急着把话说完。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眼神落在她脸上,低声问:“你有没有怪过我?”
辛从悦认真想了一会儿:“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要看具体哪件事”。
“那还是怪我”,他这么一说,反而笑起来,笑得爽朗豁达。
辛从悦觉得他肯定脑补了什么,立即打断:“给我讲讲你算计的心路历程”。
他对她的用词很不满,反问:“什么叫算计?”
那几年他花边新闻不断,生怕传不进她耳朵里。让康雯琦带着凡凡去尼斯,偏偏自己不出现。明摆着在给她施压——你看,你不想要的孩子,有的是人愿意想当她的妈妈。IFA上千家展商,十几万的参观人流,怎么就这么容易偶遇?还有邵黎,那么缜密精细的一个人,老板的私事说泄露就泄露?
他一直清楚她的软肋,从没有停止过布局和等待,如果他心急一点,大可以不费这么多周折。但他没有,这给她留了很多空间,也给他们的复合留足了余地。
不愿意说就算了,辛从悦并不执着于刨根问底。她喝了口热巧,笑得机灵:“假设这期间,我和别的男人结婚了呢?”
“你不会”,褚遂宇说得笃定,见她脸上笑容更深,不得不承认:“这是唯一的变数”。
辛从悦正笑着,听见有人喊她的外语名Celeste。
转身一看,是Enz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