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石火间,这女人的身形,厚厚的妆容,以及白天他拥在怀中闻到发丝上的脂粉香气,几个画面在他脑海中飞快地闪现了一遍。
他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那人已逃至院中,而围墙和屋顶上他布置了一圈射手。
萧千落目眦欲裂,转头飞奔出门,厉声喝道:“等等!全部都不许动!”
孟云知没有兵器,逃到外面才发现黑暗中似乎藏了不少弓箭手,情急之下他抓过墙角一根竹竿,舞得虎虎生风,竟在周身筑起一道密不透风的防护网来!
不就是几支箭吗?爷什么场面没见过,再说,外面这么黑,出了院子就万事大吉了,任谁也别想抓住他。
萧千落一声厉喝倒让他愣在了原地,侍卫和弓箭手也停止了动作。
不是,这是怎么个意思?
萧千落惊魂未定,目光如炬地盯着他,喘着气道:“别走!我们谈谈!”
谈!谈你个大头鬼啊!一谈不就露馅儿了么?
孟云知不欲理他,攥紧手中竹竿就要施展寻影步法起身,弓箭手又开始严阵以待。
萧千落急道:“不要伤他!等等!”
这时,几名侍卫从另两间屋子里各押出一个人来。
方小念和宁宝儿被反绑住,两人嘴里都塞了布,“呜呜”的说不出话来。
萧千落双眼一亮,像是寻到了什么绝世好物一样,伸手锁定,扬声喊道:“别射他!若他执意逃离,射这两个人!”
墙上的弓箭手瞬间换了方向。
方小念宁宝儿俩人:“?”
他们都已经被绑住了,两军交战都不会杀俘虏吧?
孟云知:“?”
你大爷的!好狗啊!这狗王爷!
他叹了口气,将竹竿往地上重重一杵,认输了。
萧千落挥了挥手,铭安没敢吭声,悄悄撤了弓箭手,让人带着回府了,只留下一小队侍卫,分散守在山庄里。
管家和厨子丫鬟们战战兢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被他劝回了屋里。
萧千落仍旧不敢相信,哪怕房间里只余他二人,浑身还是微微发着抖。
差一点,差一点就伤到他了。
孟云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皱起眉头:“你提前毒发了?”
明明还没到子时。
“没有。”
听到熟悉的声音,见到仍旧活蹦乱跳的人,萧千落终于冷静了一些,反手抓住他,满心疑惑。
“你何时接的孟梓嫣的单子,又是何时认出的我?难道从一开始我去找你时就——”
“不是。”
都这时候了还在胡乱猜测,孟云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提醒他道,“你好好想想,我姓什么?”
姓孟,姓孟的只有一个可能,再加上年龄,景昌八年所生,今年刚好,二十。
萧千落脱口而出:“你是孟允!”
是那个,被传夭折的孟府小公子!
这下轮到孟云知讶异了:“你是如何知道我儿时的名字的?”
萧千落神情复杂地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的话。
孟允,聂语琴的亲生儿子,归鸿山庄庄主聂空的后代,正活生生的站在他的跟前。
千辛万苦,翻山越岭苦苦寻找的东西,就这样忽然出现了,萧千落却感受不到一点喜悦。
他知道这一切吗?知道他自己的身世吗?
若他都知道,那他看着自己耗心费神,来回奔波,像个白痴一样被耍得团团转,又是如何想的呢?
一个人傻钱多的落魄王爷?还是一个将要毒发身亡的可怜虫?
孟云知见他呆呆愣愣魂游天外,知道他今晚受到了巨大的心神冲击,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来。
他又何尝不是呢?
他拉过人,将人按在小榻上坐好,又问了一遍:“说呀!你是怎么知道我以前的名字的?是成亲之前调查的么?”
孟云知仍穿着王妃的外袍,系带系得乱七八糟,一张脸却素净无任何修饰,正好奇地等着他回应,看起来心无城府,一派天真。
萧千落握住他的手,犹豫道:“你母亲她……”
孟云知淡淡笑了一下:“你既已调查过,便该知道,她早已去世多年。”
“那她名字……“
“秦双雨。”
萧千落又问道:“只有这个名字吗?”
孟云知奇怪地看着他:“不然呢?”
萧千落捏紧了他的手指,一字一句同他说道:“我昨天刚刚查到,聂空长女聂语琴,景昌六年来到上京,化名秦双雨,进宫不到一年又被赐予孟良做妾,于景昌八年产下一子,取名为,孟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