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岳清源这么大个掌门在中间杵着呢。
“练剑去。”
柳清歌转身就走,临走之前还释放出威压,有意无意的朝沈清秋袭去。
沈清秋扇子捏得嘎嘣响,亦是释放出森冷杀气,与柳清歌的无形气势搅在一起,磅礴的向外倾泻。
近处的竹叶簌簌作响,竹林深处的鸟雀倏然间扑腾着翅膀惊慌失措的飞起。声势浩大的连成一排,尖叫着盘旋于半空。
前来参与考核的弟子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纷纷抬起头,看向在半空中呈流线型飞舞的仙鹤们。
白与黑点染的风姿舒展着,唯有额头与嘴角带着赤红,也正是所谓的‘丹顶’。
被两人争抢的弟子却格外的沉稳,借着众人站起之势,将目光投向站在高处的青衣身影。
沈清秋,我回来了。
想我吗?
沈清秋很快察觉到有人在望向他,其中不仅有好奇,似乎还有某种深沉、骇人、似乎将他当成猎物的势在必得。
视线转移到山麓良莠不齐的萝卜们,眼眸深了深:许是错觉吧。
但,那个天命之子,他要定了。
——
沈清秋究竟如何将少年讨到手中暂且不提,只抬眼看上一瞬就被发现的洛冰河却是立刻压下头颅,避过沈清秋探究的目光。
虽说上一世他曾将人拿捏在手中,任对方如何挣扎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但如今的他尚还弱小,连入门都不曾。要先隐藏自己,抓紧时间修炼,才好重现上一世的光辉。
不过。
洛冰河虚空抓了两下,稍稍有些怀念。
相比较于他的阶下囚,如今还是峰主的沈清秋,确实要够劲许多。
无论是站立时的风姿,还是眼中熟悉的刻薄阴鸷,亦或是随时打算坑害旁人的小算计,都……鲜活的让人怀念呢。
上一世他合并仙魔两界,登临三界至尊的宝座,修真界第一大派、也是‘培养’他数年的师门,被他极其轻快的屠戮殆尽。
而几乎成为他童年阴影的清静峰,更是被一把火烧了个干脆利落,白白净净。
至于首恶沈清秋,更是被他丢入牢笼,好好‘侍奉’。
当一切故事的尘埃落尽,世间只剩下‘沈清秋虐待洛冰河’这句批语后,苟延残喘的沈清秋,终是咽下最后一口气,魂飞魄散。
那一天,他感知到了对方大限将至。连政务都来不及处理完善、连赶路都嫌慢,径直使用心魔剑劈开空间裂缝,来到对方身边。
曾经不可一世的人。
曾经被他视为罪大恶极之人。
曾经带给他无数痛苦过往的人。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不曾反悔,不曾给他道歉。
他恨了这么多年。
他报复了这么多年。
当这个人真正死在他面前时。
当这个人在他怀里停止呼吸之时。
当他牵着对方的手腕终于还是脱力摔下时。
有什么东西,好像也随之消失了。
是这么多年的恨吗?
还是这么多年的怨呢?
亦或是……这么多年,无法弥补、无法填充的东西呢。
不知。
他不知道。
或许死掉的那个知道吧。
但是生前都不愿意给出的答案,到死之后又怎么会愿意呢?
浑浑噩噩的他有没有给对方埋葬呢?
近乎只剩骨头的躯体最后怎么样了呢?
他所打下的那些江山,最后由谁来继承了呢?
他未曾处理完的政务。
前朝的文臣武将。
后宫的佳丽三千。
日升月落、斗转星移。
后来都怎么样了呢?
不知。
洛冰河知道的是,等他再次睁眼,面前是遍体鳞伤的手指,和一捧属于苍穹山的土。
远游的游子啊,请带一抹家乡的土吧。这是故乡,唯一能赠给你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