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克劳德和扎克斯一齐探索尼布尔海姆,而蒂法与爱丽丝同行。
推开门的扎克斯第一眼就望见了在他门前靠墙等待的金发青年,因为长时间的睡眠缺乏,少年人的白皙眼下泛着浅浅的青黑。
“哟,克劳德,这么早就起来了?不等我一起吗?”
克劳德闻声,缓缓抬起头,那双浅青色的魔晄眼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在看清是扎克斯后,那层雾气才稍稍散去一些。
“……我睡不着。”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像是许久没有说过话。
“等你,会快一点。”
“哈哈,那还真是我的荣幸!”扎克斯伸手揽过克劳德的肩膀,不由分说地带着他往楼下走去,“走吧,我的好兄弟!今天我们两个男子汉组合,一定要把这个奇怪的村子翻个底朝天!说不定能找到什么隐藏的宝藏呢!”
克劳德被他推着向前,没有反抗,只是低声说了一句:“这里不会有宝藏。”
“那可不一定!”扎克斯的声音充满了自信,“就算没有金银财宝,找到真相,不也是一种宝藏吗?”
两人走在清晨的尼布尔海姆街道上,薄雾还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带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
村庄依旧是那副完美无瑕的样子,村民们按部就班地开始了一天的生活,见到他们,也只是投来与昨日一般无二的、带着戒备的眼神。
“你看,他们好像都不怎么欢迎我们。”扎克斯压低声音,用胳膊肘碰了碰克劳德,“你说,我们是不是长得太帅了,让他们感到了压力?”
克劳德没有理会他的玩笑,他的目光越过扎克斯的肩膀,落在村子中央那座高高的水塔上。
水塔的结构有些陈旧,铁质的栏杆上爬满了青苔,在阳光下泛着湿润的光泽。
那里,曾是他和蒂法许下约定的地方。也是……
他决定离开尼布尔海姆,去追寻自己梦想的起点。
“扎克斯。”
克劳德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嗯?怎么了?”扎克斯停下脚步,顺着克劳德的视线望去,“哦,是那个水塔啊。看起来挺有年头的,有什么特别的故事吗?”
“以前……我跟蒂法在这里约好了。”克劳德的视线有些放空,像是在透过眼前的水塔,看着另一个时空的画面,“如果她遇到困难,我一定会回来帮她。”
他说完,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结果,我什么都没做到。”
扎克斯脸上的笑容微不可察地收敛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原样。
“那不怪你,克劳德。谁也想不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你能回来,本身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他看着克劳德,青色的眼眸里,是真诚的、不掺任何杂质的肯定。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金发青年的步伐一顿,他垂眸。
“……是吗?”
我……做到了什么呢?
家乡被毁,母亲消逝,眼睁睁看着蒂法被重伤,伙伴丢下他而去。
一直以来的追逐,也只是像垃圾一样被简单的踢开。
他做到了什么吗?
扎克斯脸上的笑容终于完全消失了。
他松开揽着克劳德肩膀的手,转而伸出双手,用力地、郑重地按住了克劳德的双肩,迫使低着头的金发青年不得不正视他。
“克劳德。”
扎克斯的声音不再是平日里那种轻松跳脱的语调,变得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在实木上,掷地有声。
“你看着我。”
克劳德的睫毛颤动了一下,视线有些躲闪,但最终还是对上了那双青色的、如同魔晄般生机的双眸。
“你做到了什么?”
“你从那场大火里活了下来,你甚至……在那个时候,面对那个家伙,你都没有退缩。克劳德,你站在这里,本身就是你做到的最好的证明!”
他的手掌加重了力道,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和信念,透过这坚实的触碰,传递到克劳德的身体里。
“过去的事情,谁都无法改变。但我们现在在这里,不是为了沉湎于过去的痛苦,对吧?”
扎克斯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带上了一贯的、富有感染力的热情。
“我们是为了搞清楚这鬼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为了找到萨菲罗斯和前辈!是为了……不让那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他松开手,转而用拳头轻轻捶了一下克劳德的胸口,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标志性的灿烂笑容,两颗虎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所以,别再问你做到了什么。你应该问,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胸口被捶中的地方,传来一阵钝钝的、却又带着暖意的感觉。
他依旧没有说话,但那紧绷的唇线,却不自觉地放松了些许。
“怎么样?现在是不是感觉好多了?”扎克斯得意地扬了扬眉毛,伸手又想去揉克劳德那头倔强的金发,但被克劳德下意识地偏头躲开了。
“别碰我的头发。”
克劳德低声咕哝了一句。
“哈哈,好好好,不碰不碰。”
扎克斯毫不在意地收回手,双手叉腰,环顾四周。
“那么,万能工小队队长,我们现在该往哪里冒险呢?是去那个看起来阴森森、一准藏着秘密的神罗公馆,还是先去杂货店补充一下干粮,顺便套套老板的话?”
明明还没有抽签呢……
克劳德的视线越过扎克斯,投向了村庄尽头那座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的哥特式建筑。昨日那个黑袍人蹒跚而去的背影,再次浮现在他脑海中。
“……去神罗公馆。”
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好嘞!目的地确认!”扎克斯打了个响指,像个领到了任务的特种兵一样,精神抖擞,“神罗公馆探险任务,现在开始!走吧,我的搭档!”
他率先迈开大步,朝着公馆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对还站在原地的克劳德招了招手。
克劳德看着扎克斯在晨光中显得格外耀眼的背影,还有那只向他挥动的手,沉默了片刻。
他迈开脚步,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朝着那座不祥的建筑走去。
清晨的薄雾像一层轻纱,笼罩着这个看似宁静的村庄。他们走过空无一人的街道,两旁的房屋门窗紧闭,只有偶尔从屋里传出的、模糊不清的交谈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有些突兀。
“说起来,克劳德,”扎克斯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没有回头,只是随意地问道,“你以前来过这个公馆吗?我记得神罗的公馆一般都不对外开放的吧?”
“……没有。”
克劳德回答,他的目光紧紧锁定着那越来越近的建筑。
“村里的人都说,这里闹鬼。”
“闹鬼?哈哈,这种传闻我听得多了!”
扎克斯笑了起来。
“越是这种地方,才越有可能藏着大秘密!说不定里面就有通往宝藏的密道呢!”
神罗公馆坐落在村庄的最高处,被一圈高大而锈迹斑斑的铁栅栏围着。
大门敞开着,像是巨兽张开的、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嘴。
哥特式的尖顶刺破晨雾,墙壁上布满了风雨侵蚀的痕迹和疯长的常春藤,几扇窗户的玻璃已经破碎,露出黑洞洞的内里。
这栋建筑的破败与衰颓,与村里其他“焕然一新”的房屋形成了鲜明而诡异的对比。
“看来,‘闹鬼’的传闻也不是空穴来风啊。”扎克斯站在大门前,仰头打量着这栋阴森的建筑,“这里的感觉……真让人不舒服。”
克劳德没有说话,他直接穿过敞开的大门,踏上了长满杂草的庭院石板路。扎克斯见状,也立刻跟了上去。
公馆沉重的木门虚掩着,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
克劳德伸出手,用力一推,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大门缓缓向内打开,一股混合着尘埃、霉菌和腐朽木头气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门后的景象,是一个被时光遗忘了的世界。
宽阔的大厅里,光线昏暗,阳光只能从高处那些破碎的彩色玻璃窗艰难地挤进来,在空气中投下几道斑驳陆离的光柱,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飞舞。
地上铺着厚厚的尘土,天花板上垂挂着破败的蛛网,巨大的水晶吊灯早已失去了光彩,蒙尘的晶体像一串串浑浊的眼泪。
“哇哦,这里可真是……原生态。”
扎克斯踏进大厅,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激起沉闷的回响。他用手在眼前挥了挥,试图扇开那些呛人的灰尘。
“看来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