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赦走出房门时,闵希瑞正端着两杯茶沿着楼梯往上走。
“哥。”闵希瑞抬起头,笑道:“这么快就和父亲谈完了?晚上要留下来陪父亲一起吃晚饭吗,我让张姨炖了鲫鱼汤。”
江赦沉默着,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这个他曾经以为安静温和,至今才发现原来他从未看透的年轻人。
闵希瑞面不改色,笑眼弯弯地回望,耐心询问道:“怎么了?哥。”
江赦道:“我想和你谈谈。”
闵希瑞随手把茶搁在走廊放花瓶的桌上,“好,到我书房说吧。”
一进书房,江赦开门见山地说:“那些邮件,是你发的吧?”
“什么邮件?”闵希瑞笑眯眯地拉过办公椅坐下。
“闵武利用空壳公司转移资金的证据,其实我早就搜集全了,只是他太过谨慎,一直蛰伏幕后,试图让一个小财务当替罪羊挂名,但只要警方介入,查到他是迟早的事情。那些邮件里的东西,直接帮我把他的罪状钉死了。”江赦说完,平静地看着他。
闵希瑞感慨道:“闵武在公司的时候仗着父亲宠他,得罪过很多人,那些东西,或许是哪个看不惯的人搜罗的吧。既然对方没有恶意,哥,你为什么非要揪住不放呢?”
“我起先也没有想到会是你,可闵武在会上一直强调的那块地,起初第一个做出提案的,就是你的手下。而且为了让闵武放松警惕,我的的确确曾经在那份合同上签了字,可后来我派肖秘书去拦截那份问题合同的时候,却发现那份合同早就被做了手脚,而这期间接触过那份合同的,只有我、肖秘书、还有帮我修改过细则的你。只是有一件事,我始终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帮我修改那份问题合同?你若放任不管,这个项目虽然不至于让我获罪,但董事会那边的任命决议我肯定是过不去了,最后获利的便只剩你。”江赦的目光锐利如刀:“为什么选择帮我?”
闵希瑞长长叹了一声,道:“很简单,比起闵武,我还是更喜欢你。”
闵希瑞停顿了一下,微笑道:“你大可以放心,在闵武的事情上,我或许隐瞒了一些事情,但我当初那句会辅助你管理公司是真心的,你也不必害怕我会对你的位置造成威胁,父亲他是绝不会让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儿子继承家业的。”
“是吗?”江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既然你那么诚心,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富丽酒店的监控交给我?”
闵希瑞愣了一下,笑嘻嘻道:“昨日我已经帮你上交给警察叔叔了。”
“既然要交,为什么要拖到昨天?”
闵希瑞悠闲地转了转椅子,懒懒道:“这个嘛……因为时间不够。”
“什么时间?”
闵希瑞意味深长地看了江赦一眼,又开始把话题扯远:“王曼的父亲早上来找父亲讨要说法了。”
闵希瑞不肯回答,江赦也不强求,只淡淡道:“不必管他。”
“王家这几年一直在走下坡路,好不容易傍上闵常这棵大树,订婚宴都办了,却被毫无理由地单方面退婚,王家那个老头子最要面子,没那么好打发的。”闵希瑞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特别是王曼那个哥哥,肯定要天天去找你。”
江赦道:“很快王家就不会找我麻烦了。”
闵希瑞还是笑着:“哥哥打算怎么做?”
江赦看了他一眼,道:“那个人,已经打算把闵常交到你手里了。”
听到这话,闵希瑞天衣无缝的笑脸面具上终于透露出一丝失态的错愕:“什么?”
……
江赦从闵家出来,没有去坐轿车,而是转乘两三路公交,又踩了十几分钟共享单车,才到了他梦牵魂萦的地方。
高级小区门岗值班的是上次差点把他扭送警局的那个保安,这回他很快认出了江赦,直接给他放了行。
江赦紧张地掏出手机相机,用手往后梳了几下有点长的头发,又整理了许久领口,确保自己形象完美,才敢去按门铃。
屏住呼吸等了许久,没有人给他开门。江赦贴着门仔细听了一阵,门内一点动静也没有。他犹豫片刻,伸手按了一串数字,却提示密码错误。
院子里也是静悄悄的,只有枝叶花草轻轻摩擦的声音。江赦绕着院子走了半圈,在一个小潭边的大石头下找到他上回夜袭留下来的一根特制铁丝,三两下就把半米高的窗户又卸了下来。
房子内空无一人,连狗窝里的小队长都不在。
虽然今天是周末,但干律师的一旦忙起来,半个月不着家也是有的。文哥这几天恰巧回韩家老宅住了也有可能。
江赦这样安慰着自己,从窗户出去买菜,勤勤恳恳地做上满满一桌子的饭,天都黑了,没人回来,又只能自己把冷掉的饭菜全部吃掉,再把碗筷收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