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知道,这一笔带过的,究竟是什么?是不是因为这些,她才有了这样的性子,他才自私地误会了她?
方才那蒸梨的味道又刺激了他的回忆。
他想起了崔明震还在逍遥法外。
他该怎么办?他真想杀了崔明震,可若没有证据硬杀,势必连累阿大和阿姊,这不是樱奴愿见到的。可证据……
“樱奴无能,若真不能陪你走到最后,只拜托你帮我完成这两件事:第一件便是照顾好你自己和妙芝,如若可以,你便忘了我,寻了别人,四娘待你甚好,想必我做不到的,她都能做到;第二件事,是替我好好活着,继续降妖除魔,护三界众生生无哀、死无怨。”
樱奴那日病重时的话在他耳边响起。
要杀崔明震,护三界,得有强大的法力……
他决计去狐族林家。
他又抚摸了那件衣裳好一会儿,收拾好后,便欲出门,却见明方、卫灵正与流华说话,遂问他们有何事。
卫灵上前对卫恩道:“我正要找你。我和阿大想问你,姝儿究竟为何那日做了假证?我问姝儿和大郎,姝儿不答,大郎亦闪烁其词。你可知其中缘由?”
卫恩思量了一会儿,说:“静姝一直对她阿娘的死耿耿于怀,和崔明震勾结,故意在关键时刻倒戈。”
“啊?”卫灵惊呼。
明方不解道:“静姝一向乖巧懂事,怎么会……”
卫灵问卫恩:“你……打算如何……”
“如何?”卫恩苦笑一声,“我能如何?她是她阿耶的心头宝,断不会叫我动她一根汗毛。我还能如何?”
卫灵在三人之外施了隔音咒,走近卫恩问他:“二弟,大弟妇……究竟为何而死?”
卫恩眼睛微微一闪,回道:“姊姊,大嫂就是惊悸而死。”
卫灵只盯着他未说话。
这时,明方提出要回崔家一趟,遂与卫灵姐弟言别,而后如烟般至崔府。
卫恩去找了肃衡,肃衡问了和明方、卫灵差不多的问题。卫恩敷衍答之,却惹得肃衡愈加困惑不解。不一会儿,二人言别而散。
崔家这边,柳琴见到明方后,叹道:“阿大终究是回来了……”
明方对柳琴叉手曰:“阿娘莫误会,儿只是回来告诉阿娘一件事。”
“什么事儿啊?”
“阿娘,上个月,我们告诉您四弟杀樱奴,还是无痕命案的凶手,您不信。那日我因忧众妖知晓妖丹的存在后对崔家不利,未能当众说出。现就您与儿母子,儿就说出另一部分实情。四弟那日,曾予二郎一颗妖丹,说是樱奴被他逼死前为二郎向他讨的。您可数数家中妖丹,看是不是少了一颗,便知我所言真假。”
柳琴闻言,遂忙去了一间密室,取出了那些妖丹,一数,果然少了一颗,遂命人请了明震往堂内叙话。
“阿四,”柳琴开口道,“你倒是说说,这妖丹为何平白无故少了一颗呀?”
崔明震回柳琴道:“阿娘,前些日子,我练功受了伤,实无他法,只得将这妖丹取出一颗,自己吃了。”
柳琴紧盯着明震,问他:“当真?”
“当真。儿骗谁也不能骗阿娘。”
“既然如此,为何不告知阿娘一声?反倒偷我妖丹来。”
明震故作委屈说:“阿娘,什么叫‘偷’呀!儿不过是恐阿娘忧儿受伤,遂自己解决了。再说那时您不在,儿上哪儿告知您去?”
“阿娘再问你一句,那蓁蓁是不是你逼死的?”
崔明震不耐烦地回答:“这事儿,儿不已说了么?就是卫恩贼喊捉贼!”
“你可要给我老实交代!”柳琴正色盯着他。
崔明震有些生气了:“阿娘,怎么儿说话您就不信呢!儿当真无辜!儿可是跟您一样,金盆洗手、清清白白的!阿娘!”
崔明震走后,明方从屏风后出来。
“阿大,他说的,皆于情理之中。你对你四弟的偏见是不是太重了?”柳琴对明方说。
明方忽然灵光一闪,问柳琴道:“阿娘,您可知,平常四弟在哪儿练功?”
“我们与卫家不同,人少,都是自个儿在室内练功,偶尔出来切磋。”
明方闻得,暗道怪不得四弟杀人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他对柳琴说:“阿娘,他说的话,您真的信十分?杀人便不必练功。您可亲眼看过他练功的样子?”
“这……”
明方疾步去了明震室内,欲抓他个现行,却不想明震真在室内拿着剑谱,在比划着练功。
明震见明方回来,惊喜道:“呦!这不是我可爱的大兄吗?来来来,快来与我一起练剑法。”
明方愣愣地盯着明震和他案上的剑谱和修炼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早已紧跟明方的柳琴也踏进了室门,对明方道:“阿大呀,我看,你是真误会你四弟了。你看,他不是在专心练功吗?”
明方想不出法子,只得作罢,只轻轻瞪了明震一眼,遂转身飞离。
柳琴不舍地目送明方离开,却不知明震在她身后,望着明方飞离的方向,望着那星月高悬的夜空,嘴角扬起,轻轻又得意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