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嘉旅的话一次次割在他的耳边。
纪榆瘫在椅子上,浑身再也没有一点力气。
他捂着眼睛,连自己要不要去找万嘉旅都不知道了。
纪榆闭着眼睛想了一下遇见万嘉旅之后。
除了举报他家的危房,他还做了什么?
为什么万嘉旅就那么巧地给他还助学贷款,为什么他那天就会在宿舍?
他拿水杯的手都在抖,他的嘴角都忍不住要撇起来,这么巧合的事情...
他现在才发现。
举报了危房,他就来送钱。
举报了助学金,他也来送钱。
纪榆觉得有点好笑,他送钱为什么要这样送啊?
为什么啊?
纪榆想起了万嘉旅第一次看他的眼神,他屈膝坐在椅子上,审视纪榆的时候上下打量,他往前一撇资料,说:「那么多简历里,你长得最好看。」
因为我长得好看啊。
他真的爱过我吗。
纪榆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他长叹了一口气。
那小鸟儿一蹦一蹦地上架子,不太稳。
他拿着笔去逗鸟。
小鸟叼住了笔,有点儿攻击地看着纪榆。
救了它的命,但是它常常都在换笼子换水的时候啄他。
动物难道一点也感受不到吗。
纪榆还是想他。
想要他坦诚,又想他撒谎。
他坐在椅子上茫然地看着四周,他其实不知道自己再去找万嘉旅有什么意义。
他捏着自己的烂手机,还是在半夜穿上衣服出了门,半夜没有车,他连手机都碎了,加钱叫车都不行。
他深夜站在客运站的门口,只看见了拾荒的老人,他们在半夜翻着垃圾桶,街道上黑黢黢的一片,车运站落了锁,里面只有红色的警报声闪烁。
脏兮兮的玻璃门上倒影出纪榆的影子,他在这里站了很久,又匆匆往回跑。
他在半夜敲响了学长的值班室,学长睡得半梦半醒,开门的时候有点儿意外。
“手机,借一下。”
学长似是第一次看他这么失态,医学生总会在三月因为各种论文,答辩,门诊,考试等等焦躁不安包括他自己,但是纪榆似一直都是不疾不徐,连病案上的标点都挑不出毛病。
学长解锁递给他,夜班的护士铃一直在响,他舔着自己的嘴唇,哑声口型说了一句什么,哆哆嗦嗦地拨打号码。
大约响了好几声之后,对面接起了电话却不是万嘉旅的声音。
“喂?”
“我找...他。”
宋世煜猜到了他是谁。
“等会儿啊。”
似乎是走动的声音。
环境安静了很多。
“纪老师是吧。”
对面清了清嗓子,“万嘉旅喝多了,去睡觉了,你有什么事儿吗?”
纪榆刚要开口。
“纪老师,我觉得你现在挺没礼貌的。”
“他话都已经讲清楚了,你又换号打过来什么意思呢?”
“我说,他给你花的钱没找你还都已经够可以了。”
“别贪得无厌啊纪老师。”
“麻烦您让他接电话。”纪榆涨红了脸第一次恬不知耻的要求。
“他一个有钱有颜的富二代,给你一个穷逼当马仔,差不多得了,游戏结束了。”
“game over 了,能明白吗?”
“明白,麻烦您,让他接电话。”
“哥们,”宋世煜揉着自己的眉心,看着病床上的万嘉旅,恨恨地说,“你要是真喜欢他,起码你自己先体面点儿,别他妈吃喝拉撒都要他掏钱,年纪还比你小那么多,您要点脸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