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铃将头埋得更低,掩饰快憋不住扬到耳后的嘴角。
这个人,总是冷着脸说这么撩拨的话,好讨厌。
陈况坐在沙发上,而她半蹲着,抬眼先看到的是他裤-裆的位置,这种一高一低的身位总让人倍感古怪,他不经意的向后靠了靠,轻咳一声。
吃了退烧药,刚才那一个小时的睡眠令他出了不少汗,这会儿已经比刚才舒服不少了。
陈况开口把刚才没能说清楚的话重新说:“我解释一下。”
乔铃抬头,“嗯?”
陈况唇线压了些,下巴指了指旁边的懒人沙发,“别蹲着,去坐。”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蹲在他身边,赶紧站起来,拖着快麻掉的腿坐到一边。
“解释什么?”
“我是在拒绝你那个提议以后,才发现酒吧休息室不能住了的。”他说。
乔铃梳理了一下思路,所以他的意思并不是宁可没地方睡也要拒绝她么。
她摸了摸鼻子,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心里打起来的结好像一下子全松开了。
真是不服气,只因为他这一句话自己就又心花怒放了。
“我拒绝你也不是因为讨厌你。”陈况双手垂在盘腿中间的空档,“我以为我不用说得这么清楚。”
“乔铃,我不知道你和别的男性朋友是怎么相处的。”
他明明白白告诉她:“但在我这里,哪怕是再好的朋友也男女有别,我不能随便睡在女生家里。”
乔铃的心跳又掉了一拍,像小兔子冷不丁耷拉了耳朵。
哦,所以是又拒绝了她一次呗。
“你现在可不是随便睡在我家。”她嘟囔一句。
陈况停住,好像有点没懂。
乔铃咬牙,干脆站起来坐去沙发床边缘,离他更近。
她双手撑着沙发靠过来,陈况面不改色,却压了下喉结。
“你现在是被我收留的病号。”乔铃莞尔,眼睛弯出自信:“你在滨阳无依无靠,公寓酒吧都不能住,又不喜欢去酒店,再另租房子还要时间找。”
“陈况,现在只有我能帮你了对不对。”
陈况眉头稍许皱动,像是不愿在这种话题上败给个小自己这么多岁的女生。
“我可以去找你哥帮忙,他至少是个男的。”
乔铃:“他是个男的没错,但他现在还视你为情敌呢。”
“……”
“但他是我老板。”
乔铃叹气抱起胳膊,索性耍赖,独断专行道:“我家这沙发床你都睡两次了,再多几个晚上又怎样。生病的这些天就在这里吧。”
“早点把病养好早点回去上班不好吗?”
“就算是你的底线,你也已经破掉了。”
“你是怕欠我人情吗?”
陈况沉默几秒,最后敛眸,鼓胀的胸膛沉了一口气。
像是某种认输的象征。
“我按房租付给你吧。”
乔铃好像就在等这句话一样,听到后窃笑了一声,又凑了过去,“哎,陈况,我问你个事。”
陈况挑眉,眼神审视。
“你会做饭吗?”她问。
对一个跑医院跑了六七年,早早就顾家的人而言,做饭是必备的技能。
陈况回答,同时猜着她话里的目的,“论不上厨艺,就一些家常菜。”
乔铃点头,又问:“那你喜欢做家务吗?”
说到这里,陈况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他眯了眯眼,她不会是想……
“我感觉你做家务肯定也厉害,你工作的时候调酒台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乔铃像捡到个大宝贝一样,把自己的要求袒露给对方:“你也看到了,我东西特别多,还不喜欢原地归放,地板也是脏了才擦。”
“我不会做饭就只能点外卖,但是不健康又费钱。”
她微微探身,目光祈求,乌黑的眼珠流露示好。
“我不收你房租,你能不能帮我打扫卫生,然后……白天我上班你睡觉,傍晚你上班之前帮我做简单的晚饭,我回家就能吃的那种。”
陈况盯着她那张侃侃而谈的嘴,心中一片寂静,甚至有些想笑。
表面像是折扣恩惠,其实是提了一堆比房租还“贵”的要求。
跟乔竞一样,都有做无良资本家的潜力。
乔铃看他完全识破了自己的小算盘,双手抓住他身上的毯子,揪着摇晃,“陈况……就这样吧,好不好。”
她胆战心惊地对他试展“撒娇大法”,试探对方的底线。
“我信得过你的人品,你不会借机对我那个什么的。”她坚定。
陈况耷拉着眼皮,表情像在说:但我信不过一个趁人睡着就伸手扯人衣服的。
乔铃莫名看懂了:“……”
都说了那次是要给你盖肚脐。
时间又静静飘过去三四秒,他又叹了下气,抓住她一直揪着绕圈圈的毯子,一个用力——
乔铃没防备,自己连带毯子被他拽了过去,瞳孔放大。
她半跪在沙发上,抬头差点撞到他的下巴。
乔铃屏住呼吸,对着男人非常近的脸,翕动唇瓣没吐出字来。
心在狂跳。
陈况就着盘腿的姿势,将上身俯低,视线逐渐被她悸然的目光盛满。
他眉眼泰然自若,咬字很轻:“不管怎样是我占了便宜。”
“对我有要求可以随时提,我会听。”
乔铃抖着胆子,小声认真:“是……什么都可以?”
陈况勾唇强调:“正经的要求。”
她顿时红脸。
说得好像自己多不正经一样!
陈况松开手,掀开毯子坐起来,又喝了口水,按下些微不自然:“没别的事了,我等你洗漱完了进房间我再起来活动。”
“洗漱?”乔铃爬起来,穿好拖鞋。
他掀眸,问:“你就这样直接休息?”
她好像懂了,弯腰捞起手里的钥匙,吟吟一笑:“你多想啦,我不睡这里,这几天我都回爸妈家。”
陈况看着她拿了钥匙和包包越走越远,握着玻璃杯的手指偷显僵硬。
乔铃扶着鞋柜,歪头看过去,表情无辜:“我才不和病号同住屋檐下,再把我传染了就完咯。”
“我的小店不比你们那么多员工的酒吧,经不起折腾。”
她换好鞋,本来都开了门,又嗖嗖嗖转身,隔着一段距离对他交代:“对了,别告诉我哥你住在我这里!”
“谁都不要说,千万保密。”
说完,乔铃赶时间回家转身离开,嘭地一下甩上门。
……
温馨的单人公寓只留男人独自坐在沙发上。
陷入寂静。
过了半晌,陈况才动。
他把玻璃杯磕在茶几上,低头时勾了唇角,似是笑话自己。
这股被金屋藏娇的偷偷摸摸的感觉。
算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