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熟睡的男人在她眼前慢慢睁开了眼。
陈况初醒的目光有些浑,沉沉盯着她。
某种戏谑和问责的意味飘了出来。
乔铃瞪圆了眼,“……”
呃。
我说我想给你盖一下肚脐眼,你信嘛。
陈况扯开嗓,有些许沙感:“这次又没站稳?”
显然,他不信她不是故意。
他笃定她就是来趁机乱摸的。
这时候顺坡下驴只会引来他的嘲笑吧,还不如坦诚一点。
乔铃松开手,气馁地往地上盘腿一坐,“不是,我看你衣服没盖好怕你着凉。”
“是真的。”
陈况瞧了眼身上这不合身的卫衣,喉结动了动,动手拉好。
不自然一瞬而过,他瞥她,忽然问了句:“你谈过恋爱吗?”
突如其来打破距离感的话题令她心跳一顿,乔铃眨眼,后背都绷紧了。
“问这个干什么?”
陈况静静看着她。
这些年他接触过很多人,各种家庭各种个性的人都有。
在较好的家庭环境里长大的女孩往往更纯粹更不设防一些,如果被保护得太好,对男人的劣根性没有认知的女生这一特性就会更明显。
所以他将乔铃这一系列行为全都归结于上述的经验之谈。
这一句问话,像他的某种求证,更像是一种温和的警示。
陈况撑着沙发坐起来,声线还卷着点懒意:“扯陌生男人的衣服,不怕出事?”
乔铃不懂他话里的深意,歪头反问:“那你在陌生女人家里睡得这么香,也不怕出事?”
陈况猝不及防被噎了一下,流露出几分说不出话的神色。
只憋出一句:“……我是男的。”
她扑哧一声,还是没意识到关键所在,“那我是女的咋啦。”
乔铃脑补某张伸爪扑食的狰狞猫猫表情包,想:哼,就算你是个人高马大的男的,有这个脸这个身子,不好好保护自己也会被馋嘴的女人吃掉的!
比如……梦里的她!
“而且我哪有睡得很香?”
陈况不承认,挠了挠头发,“打个盹而已。”
她努嘴,非强调这一点:“我在浴室洗澡那么大动静你都不醒,要只是打盹,我都蹲到你面前了你怎么没感觉?”
“陈况,你很累吗?”乔铃忍不住问,目光担忧。
短暂却优质的睡眠令他的目光比之前更有神。
哪怕知道这只是面前人很平常的一句问候,却莫名敲中了他心底某处僵死的地方。
有多久没人问过他这句话了?
陈况嘴上不承认,但其实身体每一条神经的充沛和满足都在告诉他,刚刚那短暂的三四十分钟自己睡得有多好。
安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或许是因为这个普普通通小一居室的氛围。
他形容不出来。
像是有股“家”的味道。
一眼扫去,随处可见乔铃热爱生活的痕迹,不算整洁却充满着人味。
即使是亲自感受了,如果再来一次,让他回到前几天那个便利店。
他还是会拒绝乔铃的提议。
因为。
乔铃看他不说话,拍了下手像证实了自己的猜想,笑道:“你看,你就是睡得很好。”
“我说了我家很适合休息,你要不再考虑……一下?”
陈况平缓的语气中弥漫出神秘的压迫感:“我用刚才说过的回答你这句。”
她回想着,“哪句?”
就在乔铃还在脑内回放的时候,原本靠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忽然压了下来——
陈况将脚放回地面,双腿成敞开的姿态,让乔铃完全陷入自己身前的这块三角地带。
他迅速压下身。
几乎在一瞬之间,两人就到了鼻息互撞的距离。
乔铃呼吸滞停,手往后撑地,往后躲时后背却抵到茶几的边缘。
退无可退。
虽然陈况是她好感的人,虽然陈况和她已经算熟悉了,虽然她知道陈况的人品绝非下等。
可他压下来的时候,她还是被专属于强壮男人的威迫感吓到了。
这是一种本能,像草原里的兔子和虎豹的关系,是刻在性别里的反应。
乔铃变得僵硬,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
陈况就这样轻而易举踩过了男女之间的警戒线,却没有再进一步真的欺负她。
他停在这个位置,直视她眼睛里摇晃的不安,“乔铃,你哥没教你的,我告诉你。”
女生沐浴后的清香太近,全都钻进他的耳鼻口中,痒得他浑身不对劲。
“进了社会,别人的死活就少管。”陈况伸手,捏住她垂在耳畔的一缕乌黑湿发。
像运筹帷幄的花豹提起了兔子的耳朵。
“不要随便把男人领进家里。”
“只要他想,你就会出事。”
“就像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