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揽上襄垣的肩,微低点头,朝黑衣人的方向努努嘴,问:“小表弟,给老师们说说,他是你的alpha爸爸吗?”
襄垣木着表情,摇头否认。
见襄垣这反应,黑衣人也惊得瞪大了眼,他指着自己的脸,“我就是他爸啊,他就是我生的呢,这还用怎么证明我是他亲爹?”
说着,他从座位荒唐站起,不顾一切地冲向襄垣,作势就要跟他拼命。
襄垣木头似地站在原地,表情淡淡的,毫不畏惧。
在黑衣人一掌要掌掴下去的时候,许嘉抬手握住了黑衣人的手腕。
将黑衣人的手腕甩开,许嘉满脸戾气地说:“哪来的野狗,见人就咬。”
黑衣人叫襄平,他手指战栗着,指指许嘉又转头指指襄垣,声音近乎怒吼:“小兔子崽子,你不认你爹!早知道你今天有这副死样,老子宁愿射一只猪,都不愿意碰你妈。”
“你不认我是吧,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等晚上回家有你们母子俩好果子吃……”
话还没说完,襄垣冷着声回:“你今晚回不去了。”
一副银白色的手铐铐上襄平,邓黎明偏开点头,目光森然地看着襄平:“既然当事人不认你,那你就得跟我走一趟了。”
“请吧。”
旁观完整个过程,沈琰看看陆昭又看看门口的襄垣和许嘉,他凑近距离自己更近一点的陆昭,小声问:“你们仨一伙的?”
陆昭点点头又摇头:“算是?”
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沈琰带有讽刺意味儿的,竖起了一个大拇哥。
下一秒,沈琰的大拇哥就被铐着襄平路过的邓黎明按了回去。
人虽被带走了,但高三年级的成人礼、高二年级的家长会仍在进行。
教导主任刘老师在原地转着圈,又絮絮叨叨地训了半天,等再次说得口干舌燥了,他抬手摸了摸脑门,空着的手大手一挥,将陆昭沈琰一行人赶回了教室。
出了教务处,沈琰看了眼陆昭,又看了眼许嘉,最后视线定在了襄垣身上,他朱唇轻启:“谁先说。”
被看着的襄垣往前一站,从兜里摸出手机,点出相册,展示给沈琰看:“早知道助教老师你是IPP的老大,刚刚我就直接给你看了。”
襄垣手指滑动相册,说:“今天是他和那些人约好一起来学校的日子,这是我跟踪他们拍的一些照片,这还有一些他们说话的录音,但是隔得有点远,可能听不太清楚……”
“都是证据。”
沈琰打量着面前高二学生的长相,像是也有点好奇:“他是你亲爹是不是?为什么不认他?”说罢,沈琰又眼神幽幽地看向许嘉:“你什么时候有个表弟了?我怎么不知道?”
许嘉尬笑几声回:“说来话长,你听他自己说吧。”
襄垣和襄平是父子关系,不仅姓氏自成一脉,就连腺体觉醒的动物也都有点关联。
襄平一生碌碌无为,钟爱□□,期望以小博大逆天改命,所以家中唯一的经济来源是襄垣的Omega母亲。
时运不济,襄平十赌九输,输了就去买醉,喝醉了就回家打人,襄垣母子俩没少受罪。
偶然得知襄平和一神秘组织建立了合作,主意打在了联邦高等校的学生身上,所以襄垣也开始背地收集证据,想借此机让襄平一辈子都出不来,希望他量刑越重越好。
以及,他知道IPP联盟素来是个热心肠的组织,空穴来风的消息联邦警务局可能不会管,但神秘组织什么的,IPP联盟一定会管。所以他想卖个人情给IPP联盟,当然,如果能让自己和母亲靠上IPP联盟这座大山,那就更好了。
毕竟,自家老爹三进三出联邦警务总局,除了一些微弱的警告,他和母亲挨的拳头一个没少,甚至变本加厉,他已经不信任联邦警务总局了。
然后,他想到校园贴吧上看到过的“小辣椒”擒拿偷内裤小贼的英勇事迹,他猜测,这么厉害的人应该是IPP联盟在学校的线人吧,于是,襄垣又将自家老爹可能避开监控摄像翻进校园搞破坏的消息写在了贴吧上,并@了并不存在的“小辣椒”。
不给人犹豫以及查证的时间,他在中午12点打通IPP联盟的电话,夸大其词地说:“我遭受了校园欺凌,需要你们的帮助。”
一个小时后赶到的许嘉,了解了事情经过后,差点气笑出声。正好有老师来找襄垣,于是许嘉按着襄垣的设想,提供了一个扮演表哥的作用。
大致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沈琰神情复杂地看了眼襄垣。
在一条分岔口分别,许嘉带着襄垣回了教室。而沈琰和陆昭则在互相无语对视一瞬后,并肩坐在了路边的一处长椅上。
将手臂放在椅背上,沈琰想着那句无厘头的“又是你啊,你就等着接受报复吧。”以及,那个目标是学校的神秘组织,他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在周敬的家长会上走个过场,再到遇上陆昭,时间也就不过40分钟,一节课而已,无论是高二的家长会还是高三的成人礼,都还没结束,甚至说隐有开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变故会发生在哪里呢?沈琰仰头直面逐渐暗淡下去的日光,思绪混乱地想着。
突然,沈琰听见不隔壁的高三教学楼的广播里,一位粗犷的男高音说:
“我的发言结束,谢谢大家。”
各个教室传出阵阵掌声,掌声渐起渐落,广播又说:“下面,有请各班班主任自由安排工作,下午4点整,班主任带队家长、班长带队学生一起操场集合,谢谢。”
高三年级的成人礼和百日誓师大会一起举行,其中百日誓师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就是在操场摆一个充气的红色龙门,在一阵催人泪下的背景音里,让家长和孩子手挽手,从气球门下经过,其美名曰:跨龙门。
沈琰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下午3点零24分,距离下午4点整还差大概半节课的时间。
逢唐村、普陀大厦、水郊戒毒所、不夜城KTV,亦或者是最为声势浩大的雾都酒店,无一例外,都是人群密集处。
所以,这次选的联邦高等校,也是挑的人群密集处下手,专程等着操场集合吗?
视线扫过目之所及的白色块状广播,沈琰抬手碰了碰旁边的陆昭:“操控整个学校广播的办公室在哪?”
陆昭顺着沈琰的视线看过去,无师自通地明白了沈琰的用意,他抬手指上了一栋刷着黄色墙皮的独栋楼。
然后沈琰站起身,拍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抬脚向黄皮独栋楼走去。
转身见陆昭问也不问地就跟给了上来,沈琰脚步一顿,用下巴点了点校门的方向说:“你想办法让保安查下监控。既然要干大事,人肯定不止他一个。”
于是,得到安排的陆昭,一溜烟跑去了保安室。
顶着自家家长新提的玛莎拉蒂爱车,车钥匙不小心弄掉的借口,陆昭软磨硬泡了保安大叔十几分钟,成功得到了观看高三教学楼所有楼层监控的特权。
——
一群人什么时候是最规矩、最有秩序、最不容易出错的?
不知道别人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的,但沈琰觉得,最好的规矩是教育,最好的秩序在课堂。
在一间办公室门口站定,沈琰抬头看了眼贴“校园广播站”牌子的房间,抬手敲了敲门。
目前各教学楼的线路各自切开,所以门内值班的老师闲来无事,正支在桌子上,一顿一顿地打着瞌睡。
于是乎,门一打开,沈琰就见着了一脸睡眼惺忪的值班老师,他一眼抬高一眼压低,一脸困惑样。
一道黑影闪过,值班老师两眼一闭,被劈晕了过去。
沈琰搀扶上老师,嘴里诚恳道歉:“老师抱歉哈,辛苦老师你再睡一觉。”
将值班老师平放在屋内的一把摇椅上,沈琰还贴心地给老师盖了层薄毯。
干完这些,他坐到一堆线路前,遵循墙上贴着的指示,按下了一个红色按钮。等红灯亮起,他略微组织语言,躬身凑近了话筒。
“砰”的轻微一声,是手指轻弹话筒、空气炸开的声音。整栋高三教学楼的广播响起了一道清冽的嗓音:“据教务处最新安排,高三年级操场集合推迟20分钟。现在请各班班主任停下手中任务,进行40分钟教学展示,谢谢。”
刚说完,沈琰就收到了新加好友襄垣发过来的文件压缩包。
压缩包里有30多张照片和几段聊天记录截图,以及录音,全是襄平与那神秘组织碰头时留下的证据。
手指滑动照片,沈琰看到,有时候,与襄平对接的是挺着啤酒肚的保镖,有时候是一位个子廋小的白西装女人,唯独有一张,照片右下角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戴着黑色墨镜,穿着防晒服,手持钓鱼竿的男人,看着有点眼熟。
沈琰手指缩放,将照片放大再放大。
照片上的男人,浅灰色发色在阳光下近乎栗色,他眼睛被一副墨镜遮挡,看不清他的全貌,但是墨镜下的下半张脸,沈琰觉得熟悉。
记忆漂浮到四年前,在逢唐村的最后一天,被红斑狼蛛毒液毒晕的自己,曾意识模糊地仰望过这下半张脸,以及自己突破三阶异能时,甚至直接上手卸了这张脸的下巴,但当时的自己处于狂化期,并没有仔细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