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难道我看不到杰的痛苦吗?难道我不是可以忽视其他人存在的最强?难道我不是在牺牲他人的生命满足自己的私欲?
在我抱出理子的尸身的那座厅堂里,现在有那么多人来人往。杰在陈年的血迹上,建起了那座盘星神社。
杰收下了伏黑甚尔的那个咒灵,杰把手伸向那些黑色的领域……就像每一个人臆测他的那样,像一个诅咒师一样行事。
我知道,杰总是去那座教场里见那对双胞胎,她们在菅田真奈美的照顾下长大。禅院家那个无聊的小鬼在暗地里拿这些事情编排杰,我就让他闭上嘴。
……他浅薄的见识无法让他脱离我们可笑的家族。那些腐朽的味道在他身上萦绕。
但在他所说之中,有一个问题却让我心惊。
我到底以什么身份和杰站在一起呢?
为了过继惠和他的继姐,我找到监牢里的杰,问他是否愿意与我填下婚姻届。
我们顺利地成为了伴侣。他依然像以前一样,哪怕我们不再一起出任务,但他还是给我带伴手礼,照顾我的口味;他还会带回来新鲜的花朵,花瓣染着漂亮的蓝白色,插在餐桌上洁白的花瓶里。
我们亲吻,我们爱抚,那是爱的味道,我很清楚,我很享受。
但是,我真的称得上他的“妻子”吗?我们对彼此的存在,或许绝对是爱,但在我们同行者的本质之外,那份世俗定义里真正诉说爱意的感情……是否真实地存在于我们之间呢?
我……很清楚。
我不过是害怕他离开,将他强行留在我身边。
甚至于那一天终于到来,我们连同行者的身份也无法保持。
杰在掌控的,是那些无法呈现到我眼前的东西;而我和这双六眼,坐在人们的眼前,成为咒术界的象征,就像幼时每一次参加家族举办的祭典,我是那个花车上的神子。可为什么我走到最后还是那个罪恶之源。我才是。
我害怕。
害怕连杰也失去行走在那条路上的能力。害怕他真的走向那些黑暗。
如果那时我让他离开,是否会有更好的结果?
但更残忍的现实摊开在五条悟眼前。
她来到这个平行时空,大概是什么命运的玩笑吧。
过去,如果杰走向另一个极端,那么“我”不得不杀死他的情境,或许也曾出现在她的噩梦里。
但罪恶远比她想象的更深入骨髓。她生活在一片无望的泥潭里,她曾放任自己沉沦,妄图把罪恶当作武器,割去腐烂的伤口。她玩弄家族,理解政治,控制权力。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一切。却无视自己早就变得面目全非。
我还在抗争什么?我还能去哪里?
如果连杰也在那些肮脏的污水里死去……不,他早已深陷泥潭。而我是罪魁祸首。
原来杰遭遇的一切都来自我出生的这片泥潭。
我的同位体的比喻如此精妙且恰当,腐烂的橘子,沾满了青绿的霉菌,肮脏、腐朽、恶心、极具传染性、荼毒一切。
我怎能不愤怒。
我怎能不愤怒!
但我竟然连愤怒的资格也失去了。
杰还是那个他,他曾经自诩强大,把每一个人都抗在自己肩上,以“普通人”为己任。
如今他早已自视输我一等,却还是从不后悔他救下的每一个人。即便他在意的对象早已变了,不再是每一个人,而是每一个咒术师。而这一切我全都看在眼里。
但我呢?我为什么这么冷漠。我的庇护冷酷无情,向每一个人平等笼罩。当我想要收回时,也不会犹豫。完美地符合我全知全能的最强形象。
我害怕我们的婚姻会破灭。
因为杰早就已经用他伸出的手告诉我,他不会再容忍现在的咒术界,那让我害怕我会留不下他。
“我还不想离婚……”
离婚?可笑,不过是形式。那时我有恃无恐,才如此嬉闹。
我不想上前,面对那个暗示着我那份破碎疏离与渐行渐远的爱人,原来只是不想面对,我才是那个离他而去的人。
我才是那个毫不留恋地离开的人。
すぐる 。
我无法与你一样。
这让我如此痛苦。
五条悟睁开眼。他从梦境中挣脱。
课间休息已经足够久了。
杰走在他自己的道路上。他从未向我伸手,直到绝境。所以五条悟无权置喙。他的一切选择都出自他自己的意志,无论他曾经面对什么。
而现在,五条悟也该动身了。
去迎接那个幕后黑手,那个小偷,那个恶心的阴沟里的老鼠,为它自己奏响的胜利乐章。
然后撕碎它们。
五条悟最后把那些陈年的罪行,每一桩每一件,写入他的文稿,发在咒术师们的通告里,传达给每一个人。
然后毫无留恋的离开了过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