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老师看向他,示意他也过去他旁边。夏油老师此时注意到他的视线在鹈鹕上多停了两秒。
啊,鹈鹕……这家伙之前看到他的虹龙时表情总会有点奇怪,呃,不出意外是和悟一样嫌弃鹈鹕的外观吧。夏油老师有点汗颜。
同样熟悉但陌生的家入硝子朝他点点头,露出了一点微妙的表情,稍稍打破了她原本紧蹙的眉头。医生口中却话语不停:
“禅院真依的情况要比真希严重地多。”
“她一直昏迷。虽然身体机能确实是还活着的状态没错,但是还能不能醒来不好说。”
“反转术式不能复原她的身体状态吗?”夏油老师忍不住发问。
“做不到的……反转术式用咒力作为能源催生复原,可是连土壤和种子都没有的话,空有肥料是不可能有东西发芽的。”
硝子的表情变得古怪,担忧中带着疑惑与惊异。
“她的术式都已经消失了。倒不如说,一个咒术师在完全失去咒力、甚至术式之后还能有气,都已经是个奇迹了。我甚至都没听说过这种事。”
家入硝子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但我会再尝试一下其他医疗手段。既然她还活着,也不是中了什么无解的秘法术式,我就会尝试让她醒来。”
五条悟沉默下来,他站在门外,看着那两个在病床上的女孩。长发的女孩手上还紧紧抓着一把造型奇特的长刀。
夏油老师站在一边等了片刻,五条老师开口了:
“她没来。”
夏油杰犹豫了一下:“……悟在忙。我之后会去跟她解释。”
五条老师看向他,就好像在阅读、抑或是甄别什么,很快他就得到了自己的答案,开口:
“原来如此。她不在乎这些事。也是,这段时间的相处也足够我了解她。”
“那也无所谓了。说说正事吧。其实我需要你们帮忙的事说起来也很简单。”
“我希望你们帮我教人——教那些在这次事件中意外获得天赋的人。不仅仅是我昨天与你说的暂时管理盘星教那样。”
“你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许我的要求太越界,但是……我确实已经无计可施了。”
白发男人蹙眉,而夏油杰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如此直白地示弱。
“而想抓住那个在背后搞鬼的家伙,通过破坏它想要看到的局面,让它自己跳出来,对现在的局面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办法。”
“而关于你们如何回去,其实我也有一个想法——这段时间我对窗的时空间相关事件报告进行了重新梳理,有了一些收获——它们中有些似乎与天元结界有所关系。所以现在如果想取得一些突破,更重要的或许是抓住那个缝合线。”
“我想你们应该也有这样的猜想:那个我遇到的事故或许就与那家伙有关。毕竟两个世界的重合度我们都有目共睹,在你们那边也有这么个缝合线一点也不奇怪。”
“所以,你们可以考虑一下。”
说完,五条老师又看了那两个孩子片刻,转身离开了。
他很急,还有下一场重要的谈话急需他到场。
那就是找禅院家要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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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你应该能做到让你的族人跟随你的引导。”
五条悟很少不以高专老师的身份与他人交流,而是以五条家主的身份。男人面无表情,语气也十足平静,话里的含义却暴露了他的咄咄逼人。
“是的……我知道他们也许心存疑虑……”
禅院直毘人也早已恨不得把家里那些不肖子弟通通扔出去,但显然他扔出去得不够及时,现在只好尴尬地坐在禅院家的待客室里冷汗直流。
“但看来他们想要的东西并不如你所愿,禅院直毘人先生。”
叫出对方的全名,是五条悟平时很少用的那种社交方式之一。而对面甚至在辈分上,还算得上他的长辈;毕竟五条老师今年28岁,而禅院家的大少爷也才27岁。只是他是五条悟,是六眼、是最强,是现任五条家主,所以他才要在这里直呼禅院家主的全名,这是他让对方明确自己现在的身份和目的的方法。
事实上,五条悟平时若是想予人施压——比如面对伊地知洁高时——都是更倾向于使用一些肥皂剧里才会出现的恶俗恐吓的。毕竟那更符合他的恶作剧趣味。
“……抱歉,这是我的错,五条家主。”
显然,禅院直毘人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
五条老师沉默片刻,口气一转松动下来:“或许我也可以以一名老师的身份站在这里。”
而对面突遇变故,仿佛被抽去了精气神的中年男人艰难地开口:“谢谢。”
五条悟打量他片刻,对方的反应证明他并不算看错了人,只是这位禅院家主对族人的掌控力或许有些不仅人意,但是:
“事实上关于这件事,我或许还有一些见解,来自一些其他消息,你或许想听一听。”
禅院直毘人整肃神情:“你是在说那个通缉犯?”
“不仅仅是。我想禅院家主的嗅觉还不至于这样迟钝。”
五条老师微微颔首。
“还是说,你只是认为我感觉不到?”五条老师终于还是把手里的奶茶放在了会客室的茶桌上,漫不经心地打开杯盖。
出现在一间和室里、被榻榻米茶具挂画包围的一杯奶茶?多么好的一个笑话。
就像那些人眼里的五条悟。
“这个消息就是我拿出的诚意,”他微微低头,挑目看向对面的禅院家主,手里是打开盒盖,被他轻轻搅动着的奶茶。
“希望您,也不要辜负我的诚意。”
高专的五条老师终于对这位禅院家主露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然后端起变凉的奶茶,啜了一口。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