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外环线以内区域全年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电视机里春晚倒计时刚过,四下仍是寂静。
好像一切都没有变。
好像阮承宇会一直像现在这样,躺在周栎辞身边。
他枕着男生的臂弯,望着天花板,心里感慨自己离三十岁又近了一点。
“想什么呢?”周栎辞收拢了手臂,偏头吻了吻他的鬓角。
“没什么。”
他摇摇头,倦意逐渐袭来,缓慢闭眼前,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用手肘撑起上半身,低头看向周栎辞。
问:“你到底要不要去我工作室实习啊?”
“你希望我去吗?”
“……你想去就去。”
周栎辞闻言一同坐起,靠着他的肩膀,闷闷开口:“我怕你为难。”
“我为什么会为难?”阮承宇不理解男生的脑回路。
“因为我是走后门的,你的员工会觉得你不够公正。”
到底是大学生,没经历过社会险恶,思想单纯得跟孩子一样。
阮承宇抬手揉了揉周栎辞的头发,笑着叹气:“现在这个时代,谁能不靠关系不靠人脉啊。再说了,我是老板,他们怎么想能拦着我?”
他话说出了口又觉着这么哄人差点意思,找补道:“虽然说我是出于想要帮我男朋友才把你招进来,但以你的条件,想去大厂实习都不在话下。”
那天他们聊起这个事情的时候,阮承宇问周栎辞要了份简历,密密麻麻的研究成果和合作经历着实令人眩目。
“其实你完全可以去更好的公司,没必要……”
“我不。”
劝说的话语还未说完,周栎辞就搂着他打断。
行吧。
阮承宇知道拗不过他。
但怎么越发感觉自己的小男朋友是个恋爱脑呢。
周栎辞是否恋爱脑还有待商榷,但阮承宇在家人朋友心中的形象已然变成了恋爱脑。
年后回到岗位第一天就被伍佳逸调侃:“唉,人都是会变的。”
“你发什么神经?”阮承宇差点没收他的开工红包。
伍佳逸捂好口袋:“霏霏可都告诉我了,你今年过年和谁过的?”
“知道了还问。”阮承宇白他一眼。
“所以你家那位什么时候来?”
“你这么盼着他来呢?”
伍佳逸耸了耸肩,笑出一脸褶子:“我这不是好奇嘛?”
“好奇什么?”阮承宇皱眉不解。
其实以周栎辞的专业来看,工作室里并没有完全对口的空闲岗位给他,来了也只能是打杂。
“好奇我们威严的老板在自己的下属男朋友面前是什么样的。”
“找抽啊你?”
伍佳逸抱头逃跑,都说好奇心害死猫,三天后他“奉命”亲自领着周栎辞办理入职手续。
简单介绍完工作室布局后拍了拍男生的肩膀,语重心长:“加油,我看好你。”
这句话所指的大概不是工作能力,周栎辞没太在意。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伍佳逸目睹了周栎辞被其他员工搭讪、被其他员工约饭、被其他员工使唤,愣是没看见阮承宇和他有半点交集。
“哥你这也太夸张了吧?”伍佳逸拿着一沓文件去找阮承宇签字,没忍住小声吐槽,“娱乐圈避嫌都没你们这么……”
“少废话,”阮承宇接过文件,“上班不好好工作一天到晚心思放在哪儿呢?”
伍佳逸抿了抿唇:“哥你越来越有资本家的嘴脸了。”
“一边儿去。”他快速签完字,把文件甩回伍佳逸手里。
事实上,在周栎辞入职前,他并没有刻意约法三章,也没有要求男生在工作室里和他保持距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周栎辞一副和他不熟且不想熟的模样。
上了班假装陌生,下了班同床共枕的关系多少令阮承宇感到割裂。
不过这样也好,不影响工作。
两人就这么心照不宣地避嫌避了一个月。
海市的春天不早不迟,气温回升,日照时间延长,温暖的气候会加速新陈代谢,刺激性激素分泌,从而触发动物的求偶行为。
阮承宇单纯地以为人类不会受到季节变化的影响,直到周栎辞在茶水间把他拦下。
“怎么?”他余光瞥了瞥茶水间外认真工作的职员们,“不避着我了?”
“我没有避着你。”周栎辞闷闷开口。
阮承宇装模作样喝了口杯子里的茶,说:“碰到什么事儿了?”
虽说他们在工作室里不交流,但周栎辞刚入职那会儿,阮承宇每天回到家都会问他适不适应职场生活。
年长者就是这样,时刻担心你是否遇到了难处。
时刻为你准备着后路。
“没什么,”周栎辞摇了摇头,手不安分地搂上阮承宇的腰,“就是有些枯燥。”
阮承宇没有躲开,低笑道:“工作就是这样的,任何爱好变成了职业都会失去原本的乐趣。”
他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
但周栎辞还年轻,跟他不一样。
“借我充充电。”男生把脑袋埋进他颈窝里。
“充电?”老古董没能立刻理解,“你没带充电器吗?我办公室有多的,待会儿来拿。”
“……不是充手机的电。”
“那是什么?”
周栎辞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轻轻啄了一下阮承宇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