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提刀追赶,但不敢离开太远,眼看着那个几个人都是练家子,心下难安,可是这批人要是不抓到李昭鱼在这里开仓放粮的后续事情就很难办了,那些人四散着分逃,杨玄紧追着其中一个一路朝着聚县边缘的地带跑去。
这头王衔意听闻变故连忙赶来,他声音洪亮,又在这多年为官,这里的百姓信服,便很快安稳下来场面。
王衔意环视周遭,心里一梗,杨玄正好在此刻回来,他看着那宽大竹棚,登时变色,“长公主呢?!”
乱糟糟的人群终于寂静下来,王衔意和杨玄看着那人群后面的方向,早就没了李昭鱼的身影。
杨玄跑过去的时候看见那后面悄无声息倒下的几个人,眉头死死地拧着。
脖颈上的刀尖对着她的喉咙,李昭鱼心跳如擂鼓,死死攥着拳头。
她被蒙上了眼睛,离那边哄闹声越来越远,身后的人一只手握刀抵着她,另一只手却横在她的颈间,显然是怕真的伤到她。
这人不想杀她。
李昭鱼又很快镇定下来。
树枝掩遮着房梁,韩和蹲在上面,身旁的几个人眼睛均是随着那个身影移动,手按着刀,韩和看清了李昭鱼的手势,暂时没有妄动。
哐当
破旧的门被关上的瞬间,脖颈上的刀离开,她抬手把眼睛上的遮挡扯开,看着眼前的人拧了眉头,“贾三?”
那人面上的伤疤斑驳交错,原本还算俊朗的面容现在狰狞可怖,他眼睛紧盯着李昭鱼,默不作声,一时间僵持着。
李昭鱼后退半步,“你想要干什么?”
贾三声音嘶哑,“贾家被屠,你可事先知情?”
李昭鱼答:“我不知。”
贾三持刀,笑声凄凉又无奈,李昭鱼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神里像是对着自己有几分可笑,也有几分可怜。
他的笑声愈发刺耳,李昭鱼咽了咽口水,只觉得他有几分癫狂,她从前在皇后那里见过几次贾三,这人不依从自己的父亲,却对皇后忠心耿耿。
他的面容被毁,便让人更加专注看着他的眉眼,两个人四目相对时候李昭鱼只觉得骤然心惊,她咽了咽口水,这才发现贾三这眉眼和贾献容有几分相似,那相似是一种十分低调又十分影影绰绰的相似之感,也正是因此才会在发现的时候这样心惊。
可贾献容是她的姑母,有几分相似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李昭鱼压下心里起来的那一点惊涛骇浪,她开始平心静气地和贾三谈话,李昭鱼问他:“你想要做什么?”
贾三看着她,“你是不是以为你身边的人都是好人,你是不是以为皇帝是真的把你当做妹妹看待,他们都是利用你,你这个蠢货!”
李昭鱼皱了眉,“你费劲心力把我弄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贾三咬牙,“我要你帮我给姑母传一封信。”
李昭鱼答应下来,“好,传一封信而已,有什么难的。”
贾三道:“你亲自去,我要你亲自去交到姑母手里。”
李昭鱼默了默,“好。”
贾三看着她的眼睛,忽地笑了笑,他抬了抬手,窄小的屋子后面被架进来一个人,李昭鱼蓦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贾三的眼神变得怒不可遏,“你敢?!”
贾三的刀锋架在沈克的脖颈上,“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有什么不敢?”
沈克被两个人围住,和李昭鱼眼神对视,示意自己没事,但是李昭鱼眼里的担忧却没有散下去,她再次看向贾三,“我答应你,我会亲自帮你给太后送信。”
她说这话的时候伸出了手,向着贾三讨要信件,“把信给我,我自然会帮你送到她手里。”
贾三从怀里掏出一封薄薄的信件,抬起了手,两个人的眼神交锋,屋内针落可闻。
李昭鱼的手稳稳地停在贾三面前,信纸落在她手上的一瞬,贾三的腕子被恨恨地攥住,她几乎是用了全部的力气。
“别动!”
贾三看着自己脖颈上抵着的极其精巧的弩箭,被她的手掌稳稳的握着,她的手指只要轻轻一动,贾三的脖子就会被射穿,屋内的蒙面人均是一惊,李昭鱼狠声道:“放了她。”
贾三笑的时候脖颈跳动的经脉挨着那箭矢的位置,他眼睛看着李昭鱼,“好啊,怪不得你能活到这个时候,你不愧是姑母养出来的人,只可惜啊,你帮错了人,走错了路。”
李昭鱼看着他,“太后争权,她的背后是贾家,皇上自然容不下她。你们贾家根本是想谋权篡位,心思从来都是昭然若揭,贾兰若成了皇后一旦有子嗣,贾太尉岂不是要行伊霍之事,废皇帝,到那时候太后又能如何,还不是听之任之?”
贾三冷笑着看她,两个人说的话似乎有点风马牛不相及,他道:“看来你回了京都之后当真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姑母。”
李昭鱼不欲与他相争,只是道:“放人。”
那劫持的人看着贾三,贾三却没有发话,李昭鱼震惊于他的固执,她的弩箭离得更加近,“这外面都是我的人,你以为我会这样疏忽?你放了她,我答应可以放了你,就当今日没有见过你,只要你不为非作歹我自然也不会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