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永夜靠在车窗上,“很心烦吗?”
周朗勉强一笑,“干这一行心烦很正常,各行各业都有遇到瓶颈的时候,唉,习惯就好。”
夏永夜歪着头,“那你习惯吗?”
周朗,“当然习惯了,我们又不是没有机会,肯定还有遗漏的线索。”话是这么说,但是他的表情却很疲惫。
夏永夜不知为什么好想看一看意气风发的周朗,“周朗你以前在暮阳市是什么样子的?”
听到暮阳市三个字,周朗明显不自然地攥紧手心,尴尬地抬起头看向外面,“能是什么样子,不跟现在一样,整天风里来雨里去,查案追凶。”
夏永夜,“你恨那些人吗?”自认识以来,周朗好像很少说起自己的事,而夏永夜也总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抬杠中忽略了这些。
周朗笑了,挺不在乎地将双手扣在脑后,“恨什么啊,很现实,我没什么好说的,他们爱怎么看就怎么看,无所谓。”
无所谓,真的无所谓吗,如果真的无所谓又为什么提起来的时候表情那么落寞,夏永夜突然觉得暮阳市那些人应该很讨人厌,“陈紫这条线上该查的都查了,现在进入了死胡同,我们找到了金佛和翡翠莲座,她如果真是为这两件东西回来的,现在不可能再露面了。”
周朗撸了把脸,不服气地仰起头,“我就不信了,他们真能什么蛛丝马迹都没留下,我们一定有疏忽的地方。”
夏永夜,“肯定会有,换个思路。既然陈紫这条线进入了死胡同,我们再重新审视章慧和吴俊贤这条线。”
周朗,“你还是觉得陈紫或许已经是日蚀组织的一员了。”
夏永夜很坚定,每当他很坚定的时候眼神又冷漠了几分,“只有日蚀组织能将他们串联在一起,如果是这个组织,他们的一切行为都说得通。陈紫四人为财各怀鬼胎,互相猜忌算计。”
周朗脑海里突然有什么一闪而过,四人小团体,互相残杀,如果章慧和吴俊贤把那几个学生拉入组织,他们会不会也变成互相残杀的小团体,周朗只觉得头皮发麻,愈发感觉日蚀组织像个会吃人的魔窟。
夏永夜看周朗严肃而深沉的样子,眼里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感觉,“目前为止,章慧依旧保持沉默,无论怎么问都一言不发,她这个年纪能有扛到现在,心理素质快赶上特种兵了。”
周朗攥起拳头戳了戳眉心,“除非有能击垮她心理防线的证据,不然她能一直这样保持沉默。可是什么能击垮她的心理防线?”
“你倒是提醒我了,为什么她的心理防线会如此坚固?仅仅是因为她在这件事上顶多算教唆他人伪造绑架案?顶多蹲几年就出去了,也不是什么大罪?”
周朗,“心理防线为什么能这么坚固?就目前掌握到的线索而言,她的罪名就是被吴俊贤胁迫购买毒品,误入邪教唆使梁甜甜他们制造绑架案。处于一个被动的状态下犯下的罪过,到时候请个好点的律师,说不定会酌情处理。即便她保持沉默,目前也只能依据掌握到的证据判罪。”
夏永夜,“就目前掌握到的证据,章慧的罪名不会太大,她应该还有别的事没说,但是她依旧保持沉默,是因为隐藏的秘密不会给她带来更大的罪名,而且是出于保护某些事,某些人,她知道的秘密或许对她没有影响,但是对别人一定会有影响。”
周朗,“你觉得她在保护日蚀组织的人?”
等级分明,上级对下级有着绝对的领导和控制,主人和奴隶,夏永夜的眼瞳突然像野兽一样立起来,“在章慧和吴俊贤的关系里,吴俊贤是领导者,章慧是被领导者,章慧早想摆脱吴俊贤了,她摆脱的了吴俊贤,就能脱离日蚀组织吗?虽然她也是个没有姓名的炮灰,但是据我所知这个组织可没那么容易脱离,她会不会已经找到了别的依附者,这个人在日蚀组织有一定的地位。”
周朗拍了拍方向盘,“章慧的人际关系还需要再做细致的排查。”
夏永夜靠在椅背上看着远处树上的装饰灯,“感觉像在剥洋葱,一层又一层。”
周朗终于笑了,“剥洋葱得掉不少眼泪。”
夏永夜不屑地翻了下眼皮,双手交叉放在腹部,淡淡说,“你次次撞死胡同里,难道会比剥洋葱好?”
周朗真哭笑不得,发动车子,“都一样不好受,就没必要作比较了。回去吧,重新梳理案情。”
天河第一人民医院,护士离开江庆双的病房,外面负责看守的民警看了眼时间,八点二十一分,他搓搓脸,坐到旁边拧开一瓶矿泉水。
病房里,江庆双盘着腿坐在病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