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衣看清他呆滞的神情,道:“你会用音律控制虫类。”
谢微尘抬头向周围看了看,看到月光下,闪着光的玉萧落在草丛边缘。他过去,打量片刻后,用帕子隔着捡起来。
到沈寒衣眼前,连同帕子一同递去,道:“孔洞有毒,小心。”
沈寒衣应了一声,抬手接过。端详一阵后,了然道:“制萧的玉品质极高,非富贵者不能有。”
“这玉萧上的雕刻工艺也不俗,肯定出自巧匠之手。老人家,这怕不是你的东西吧。”谢微尘在旁故意激他。
然而男人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仿若未闻。
半响过后,他才开口。他的声音更哑更低,直挠得人心里不舒坦。
“你会控虫术,你怎么会这个?”
沈寒衣从不回答这样的问题,谢微尘环臂,看了看她,上前道:“老人家,你话好多。”
他又着重强调:“废话好多。”
“有这功夫,不如聊聊这萧是从何处来的。”
男人看着谢微尘凑近的脸,看清他的五官,看清他胜券在握的神情,终于展露了别的情绪:“住嘴!”
他发狂般大叫,无论是看着沈寒衣还是看着谢微尘,都是一副恨不得将其吞吃入腹的眼神。
“你们聚在一起,千载难逢的机会……”男人开始呢喃,他的嗓子本就哑,声音低下来,直接糊成一团,后面的话含糊不清。
谢微尘凑得近,依稀听清一字半句:“大人……没有交代过……”
之后的话便彻底听不明白了。谢微尘起身,皱眉道:“他一开始的目标就对付我们。我们两个人?”
沈寒衣同样不解,但男人话里话外的意思确实如此。
“他见到我的第一面,说的是受命等我许久了。”
沈寒衣继续道:“他要杀我,却未必是因为恨。但他想杀你,那定然是狠意驱使,而且并非一般的恨。”
男人看向谢微尘时,眼中满溢而出的憎恨是做不了假的。
听及此,谢微尘掌心蹭了蹭手臂,又耸耸肩。
“难怪今夜我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沈寒衣眸光一冷:“他似乎神志不清。”
不管是伪装还是真的在发疯,想要套出消息都得费些功夫。谢微尘想起还有东西没处理,道:“林中那些幼虫,我去解决。”
他走后,沈寒衣回想这中年男人说过的话。串起来,似乎有些眉头,但又实在想不通。
毕竟是死了这么多年,从自己这里入手,还是难了些。但谢微尘不同,十几岁的人族少年,若是惹上什么仇恨,也很容易查清楚。
在这疯癫的猎户身上问不出东西,在谢微尘那里,总能寻到些蛛丝马迹。
她正想着,谢微尘便回来了。也没个预兆,她直接开口:“过去十几年间,你惹过什么祸事?”
谢微尘刚回来,便对上她的问询。
他拧着眉头,费劲想了想,半天憋不出一件事,一个名字来。只好将手一摊,摇着头,却真挚道:“祸事惹过不少,但没惹过这般大的,值得人如此怨恨。”
“若是你家中长辈的仇敌呢?也未尝不可能。”
此假设一提出,两人都顿了顿。地上躺着的人,也早就停了嘀咕。
一时静默,耳边只有风声。
谢微尘垂头,心里隐隐相信沈寒衣的猜测。他前去问路,初见这猎户时,便觉得不对。
他俯下身子,查看男人的状况。男人看见谢微尘靠近,嘴里又开始念叨:“是你。”
随后面露惊恐,又重复道:“是你。”
“若是真疯,恐怕不是一两日的事了。更不是因为今日失手而疯,他恐怕早几年前,便有些疯癫的征兆了。”谢微尘低声道。
沈寒衣转身,面向密林深处,道:“他不是还是间屋子?走吧。”
“哦。”谢微尘应着,抬手在男人周围布下结界后才跟上。
他跑到前面,给沈寒衣引路。林子里弯弯绕绕,就算有剑光照亮,也难免看不清坑洼。
谢微尘分神想事,一时松懈,右脚迈到高低交界处,歪了下,身形稍稍不稳。
沈寒衣离得近,不知怎么地,竟下意识地伸手去拦。
还没有触碰上,很快又反应过来,立马抽回手,静静看他。
谢微尘很快站稳,叹道:“这些日子总在山林里绕,还当自己习惯了这样的小路。”
沈寒衣不自在地扯开话题:“还有多久。”
“再走一盏茶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