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青一脸不情愿,许秋莲道:“可没那么便宜的事,我养那么大的闺女,哪能就这么便宜了田桂芝那婆子,生是咱家的人,死是咱家的鬼,还敢装疯骗我,看我回去不打断她的腿。”
田青不耐烦道:“娘,你可别折腾了,大伙都看咱们的笑话呢,你再逼她寻了死,闹出事来看你怎么收场。陈家好不容易答应了亲事,你再给我搅坏了怎么办?”
许秋莲一听心里也有些打鼓,田宁那丫头性子倔,要真逼急了闹出事来,影响了儿子的婚事可就糟了。
“杜衡这人吃软不吃硬,你们越闹越讨不了好。”田青道,“何况他这会名声好,陈家答应婚事也是看在咱们和他沾亲带故的份上,你们再去把关系搞僵了,能有什么好处?”
田顺才和许秋莲相视一眼,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那会去向陈家提亲,那头原本不大搭理,但听说他们和杜衡是亲戚,这才答应的。
疫病后杜衡便名声在外,外村的不知道他们两家的恩怨,只当是亲戚,往后有个头疼脑热风寒感冒的,能得杜衡一些照料施药,这才答应了田家提亲。
虽说心里不得劲,到底是好不容易才谈下的婚事,田顺才和许秋莲就是再浑,也不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要我看咱们还得跟杜衡搞好关系,往后也有个倚仗。”田青将田顺才手里的棍子拿下来扔到一边,转而提了一串蒜辫子,“娘,你再去地里摘些菜,咱们一块儿送去,月底我就成亲了,到时还得请他们来吃席。”
“这……还送他们东西干啥?”许秋莲肉疼不已,田顺才也不愿意,不去找麻烦就算了,还得送东西,这不跟剐他的肉一样吗。
但这夫妇俩向来听儿子的话,虽然不情愿也还是照做,提了一篮子菜前往杜家,到门口了还晕晕乎乎的,不知道怎么就从兴师问罪成了上门送礼了。
见他们一家子赔着笑脸上门,杜衡抬头看了看日头,该不会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吧。
田青比那两口子会说话,虽说是虚情假意,也让他演出了几分诚恳真挚来,谢他们照顾妹子,请他们成亲时也去热闹热闹。
伸手不打笑脸人,杜衡并不理睬,田桂芝还拉着田青的手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到底是打小看着长大的,只要不像他爹娘那样招嫌讨骂,她还是愿意认这个侄子的。
田宁和杜若躲在屋里偷看,倒并不十分意外,他这大哥惯是个心眼子多的,对他有好处的事才会做,这会不定心里盘算着什么呢,但好歹不会硬抓她回去,总能安生一阵子了。
送走那家子,田桂芝还颇觉欣慰:“还是青儿明事理,没来难为宁儿,要成亲了就是不一样。”
杜衡没说什么,除了田宁,他对那家子人没有丝毫感情,只要别来找麻烦,他才懒得理会。
杜衡将晾去水分的天南星切成薄片,与蒸煮后的生姜汁拌匀再用文火炒干,能减少毒性以便入药。舒佑想帮忙,被他劝了回去,天南星毒性比半夏烈,稍有不慎就会中毒,虽不致命,红肿瘙痒也不好受,他可不想让舒佑来冒这个险。
家里的大活儿有杜衡干,小活儿让田宁抢去干了,烧饭做菜也有田桂芝,喂鸡放鸭是杜若的活儿,舒佑成了个闲人,想帮忙都插不上手,也不好意思他们干活自己去睡觉,只得去药圃里拔杂草,太阳虽烈但有树荫遮挡,并不太热。
“阿嫂尝尝,这桃儿可甜了。”杜若摘了个桃子,洗干净了递到舒佑嘴边。舒佑咬了一口,虽还未熟透,吃着有些硬,但清甜可口,十分脆爽。
正想再吃一口,忽觉有些不对劲,身体不受控制开始发颤,体内灵力横冲直撞似要冲体而出,没等他反应过来,头上的耳朵就腾地冒了出来。
看到杜若面露诧异,舒佑忙想躲避,可身体无法控制,痉挛般剧烈颤抖着,他甚至能感觉到全身的骨头都缩在了一起,发出咯咯咯的恐怖声响。
“阿嫂!”杜若惊恐大叫起来,想来扶他,却被他扭曲可怖的模样吓得无法动弹。
舒佑就这样在杜若眼前变为了半人半鼬的模样,似人非人,似鬼非鬼。
杜衡听到声响赶来,看到这一幕也是惊愕,但他没有迟疑太久,扑过来抱住舒佑,将他牢牢护在怀中。
舒佑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甚至无法彻底变为黄鼬之身,他可以想象自己此时的样子有多可怕,他只想找个地方藏起来,不要让他们看到。
“阿嫂……”杜若吓得坐在地上,田宁和田桂芝也是愣在当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好好的人怎么忽然成了这副模样。
杜衡同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这是他的夫郎,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舒佑。
“没事的,没事……”他抱住舒佑安慰,正想该如何解释,却听一声嗤笑传来,带着无尽嘲讽。
“看到了吧,他是个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