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店的二层,坂本家的客厅内,我们如以往一般团坐在桌子边,由信为主要陈述者,我从旁补充,磕磕绊绊地将一些事情阐明。
“未来啊~真厉害呢。”
陆少糖在听完一部分内容之后,将薯片的包装打开,“那,阿七,你知道下一期彩券的号码吗?
老实讲,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财政赤字了啊。连工资都发不起了,啊,小七的兼职费也还没结呢。”
“抱歉,我不知道。比起记这些东西,其他的情报更重要。”
我掏出了手机:“但是,需要金钱支助的话,随时都可以的。”
信伸出手将我的手机没收:“哪有人借钱给别人发工资给自己的。”
“未来啊~真厉害呢。”
葵小姐托着脸颊,同样感叹起来。“也不知道《GO!GO!~我们与真相的距离》有没有继续播下去呢。”
“那个嘛,已经播到了24季了,还在播。”
“这个反而就可以记了吗!”信大声吐槽,
“不如说这个才没有记的必要吧?这个情报重要在哪里?!”
这个嘛,毕竟千冬很喜欢看呢。
火耀剧场,一直是我们的家庭时间。
“不需要!那家伙的情报完全不需要,不要给我记那家伙的喜好!”
信抱住我的脑袋左右摇晃,似乎想要用此物理方法将我的记忆驱赶出去。
“不要给我在那里亲切地贴在一起看电视!家庭时间是属于我的!”
“阿信也很喜欢看啊。不过是深夜档的《汪汪警长~一不小心就破案了》。
那个很可惜呢,因为狗狗演员身体的缘故只有两季。我记得狗狗牺牲的时候信伤心得很夸张呢。”
先是一点点,随着剧情的发展,我的全身都被紫色的小花覆盖,就眼睛都被遮挡,快看不清了。
“真没想到,幕后真凶居然是一直在背后支持的老爷爷,真是令人吃惊的结局。”
“哇啊啊啊,你这家伙不要给我剧透啊!”
“噗哈哈。”葵小姐看着我们笑了起来,
“这样看,还是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呢。虽然小七的表情和语气都变得十分冷淡,但果然,还是小七啊。
不用那么努力地配合步调也没事哟,用小七你感到舒服的方式相处就好了。”
“嗯嗯!不用勉强也没关系喔!无论是怎样的小奈我都喜欢~!”
幼崽小花在旁边同样献上治愈人心的笑容。
“……”
我顿了一下,点了点头:“不愧是葵小姐。……我知道了,谢谢。”
“呐呐,小七,既然你消除了感情,那是说你不会生气的意思吗?”
陆少糖不客气地上手揉捏着我的脸庞,带着一丝好奇玩弄的意味。
“不,说是消除有点不正确。”
我为我的话打补丁:“感情产生的机制并没有消失,顶多变得不那么容易察觉。
还有,像是抽离情绪一样,用理性的目光或者第三者的视角看待的话,就不会产生太大的波动,感情也可以得到压制。就像,摄像机一样。”
“摄像机……。居然把自己比喻成机器,也太不妙了吧。”
陆少糖松开了手,观察着我:“那就是说,以前会在意的事现在都已经不在意了?”
“……如果说,事情像之前那样发展的话。不过现在……唔,用言语好像有点难以解释。”
“啊啊,不用在意,我只是好奇一下。”
陆少糖摆了摆手,不知为何,脸上似乎露出了点幸灾乐祸的表情:“也就是说,好感度都清零了啊。阿信还真是笨蛋。”
“啊啦啦,这还真是……”
葵小姐的目光在我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巡视了一遍:“难办了。”
“难度提高,level上升!”小花兴冲冲地拍起了手。
“喂,你在内心嘀咕我的话我可是都听见了!”
信瞪向了陆少糖:“我才不是笨蛋,小七现在还是喜欢我的!那时候那种情况我怎么可能把小七带在身边,不要给我说一些事后诸葛的话。”
“……!为什么会……”
我有些讶异地看着在场的其他三位女性,不自然地摸了摸脸:“很……明显吗?明明我之前……自己都没发觉。”
“没事没事,青春就是要这种朦朦胧胧,懵懵懂懂的感觉啊。”
葵小姐露出与之前观看电视剧一般趣味盎然的表情。
“唔。说得……也对。”我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青春就是酸涩微甜的感觉,那样的体验在之后也难有了吧。……所以,虽然失败了……。嗯,也不失为宝贵的回忆。”
“失败?什么失败?”
不明状况又感到一丝焦急的紧张兮兮信凑了过来:“难道说因为我的失败,小七不喜欢我了吗?!”
我摸了摸信那满脸问号的头:“没有的事,我很喜欢阿信哦。从今以后,我会为你好好应援的。”
“……”
非常意外的,从一直沉默是金的坂本先生身上传来了遗憾的气息。
“完蛋了。”
陆少糖耸了耸肩,漠不关心地将薯片往嘴里送去。
“已经到大结局了吗?”
葵小姐沉吟了一下:“我可以稍微期待一下SP(番外篇)吗?”
“不可以,是小花赢了!”
咦?所以为什么是一副要瓜分胜利品的氛围?
……到底是拿我们打了什么赌啊。
……
“小七,为什么你要坐得像机器人一样。”
结束了有一阵子的交流感情行为之后,为了接下来和坂本先生的谈话,我们决定将阵地转换为阿信房间。
而此时,将茶水端来的人保持着一支脚顶开门的姿势,站在门口皱着脸:
“明明更轻松一点也没关系的。”
“嗯?”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有一瞬间冒出伤心情绪的阿信:“你怎么多愁善感起来了。”
由于房间没有桌子的关系,信只能将托盘放到地上,带着点郁闷:
“以前的话……不,没什么,我是说,别那么拘束啊,你不是最喜欢在被窝里滚来滚去了吗?来吧来吧~”
“……”
不,我又不是猫咪。
我看了一眼正拍着床铺,眼含期待的人:“阿信不喜欢现在的我吗?”
“咦?!不是!所以说不是了!我只是——”
“明明和以前一样,但为什么和以前不一样。你是在为此伤心吗?”
我将茶杯一一摆放到桌垫的前方:“但是阿信,没有什么是会一成不变的。”
“……我知道。我知道的。”
我瞥了一眼意志消沉的人,叹了口气:“就这么沮丧吗?”
“这也是难免的,我知道的。毕竟小七在这间房间里留下了那么糟糕的回忆……呜哇啊啊?!”
我掐住了阿信那因之前摸摸头而收不回去的尾巴,打断了某人再继续消沉下去的情绪。
“信,不只是现在,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经变了,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虽然也有我自己掩饰起来的关系。”
信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起来:“……抱歉。”
“不用在意,你不也是变得和以前极为不同了吗?变化也并不一定是坏事。”
“……阿信,我,接受了各种各样的,不属于现在的我该有的记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感到了十分的混乱和迷茫
——所谓的自我,到底是什么。”
我顿了顿,继续说了下去:
“但是,现在我已经决定了。
无论是哪个【我】,即使现在的【我】不是那个【我】,我……都会把【我】当成【我】。”
我看着被一堆“我”搞乱的信,无奈地笑了笑:
“抱歉,感到混乱了吧?但是,阿信,就算相处方式变了,我们的关系依旧不会变的。”
“……”
坐在我身边的人垂下了脑袋,尾巴丧气地一甩一甩,看起来根本就没有被我的言语安慰。
“信,小心茶杯。”
“…………。……!不,不对。”
信挺起腰板,转过身将手撑在我身后的地板上,将躯体紧贴了过来,用迫人的眼神紧盯着我:
“虽然我也不知道哪里不对,但就是很奇怪。
我不喜欢!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小七,我会努力的,绝对,会改变这种奇怪的感觉!”
我看着一脸仿佛在思考着难题一般的人,将头靠了上去:
“也就是说,只要亲亲热热就好了吧?阿信,你果然就是有了分离焦虑症而已。不用那么担心,只要你把尾巴给我摸摸,我绝对每天都想和你待在一起。”
“笨、笨蛋!你这家伙,都说了不准摸根部!”
信掐住了我的手,将自己的尾巴拯救了出来,脸色涨红:“给我好好听人说话啊!”
“话说回来,为什么耳朵会变成了垂耳了呢?这个还能改变的吗?那岂不是说,所有种类的耳朵都可以长出来?尾巴呢?让我看看嘛……”
“等等,不要那么用力掐我的耳朵!啊啊啊,你给我老实点!”
信选择用蛮力锁住我的动作,然而,虽然是一脸的抗拒,尾巴却拼命地甩动了起来。
“啊,刚刚应该把粘毛器也带来的。”
我看着空中漂浮的细毛想了想:“你的房间应该都是由你自己在打扫卫生吧?可不能给别人添麻烦哦。”
“啰嗦!你少给我转移重点了。我绝对,不会如你所愿的。”
“?到底是在说什么方面的事呢?”
“不知道!”
“……”
我和信大眼瞪小眼,“嘛,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信在坂本先生进来之前将我放开,老实地坐好,看着面前的茶水为难起来:
“我是不是,应该去换一杯?”
我面色如常地端起茶杯:“别折腾了,反正养宠物的人到最后都要习惯的。说回正题吧。”
要从哪里讲起比较好呢……
我想了想,斟酌着开了口:“要说清楚事情的起因太过于复杂,必要性……我也觉得没有。
十分抱歉,坂本先生,虽然可能会让您迷惑,但总之就先这么进行下去吧。我接下来要说的是,从我的记忆海中找出的,有关于有月憬……
也就是,X。我们的事。”
“首先是……阿尔卡玛尔(allqamar)。”
我从口中吐出陌生又熟悉的名字:“这个,是我们待的福利设施的名字。
……我们都是一群无家可归的儿童,字面意义上的。不同于被亲人抛弃或是其他原因与家人分离的孤儿,我们的亲族不存于世,也不存在可以依赖的人。
所以,我们被聚集到了一起。这一切都是为了——
成为ORD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