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从树叶的叶尖坠落,在达芙涅的鼻梁上碎成晶莹的光点。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看着身旁依然昏迷的阿波罗。这位太阳神的金发铺散在苔藓上,如同流动的阳光,苍白的面容却让他看起来像个易碎的瓷偶。
"已经一整夜了......"达芙涅揉着僵硬的肩膀喃喃自语。她不敢回德尔斐神庙,那里可能已被赫拉的力量污染,更无力带着昏迷的神明长途跋涉。
胃部传来尖锐的绞痛。达芙涅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决定外出寻找食物。她小心地将阿波罗的头垫高,用枝叶为他搭了个简易遮阳棚。
"我去去就回。"她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拂过阿波罗的眉心。
林间的晨雾还未散尽。达芙涅赤脚踏过潮湿的泥土,露水浸透了她的裙摆。野果树上挂着零星果实,她摘下一颗咬了一口,立刻被酸涩的汁水呛得咳嗽起来。
"至少能解渴......"她强迫自己咽下果肉,喉咙却火辣辣地疼。
草丛突然传来窸窣声。达芙涅屏住呼吸拨开灌木,一窝毛茸茸的野鸡雏鸟正挤在一起喳喳叫唤。它们嫩黄的喙张得大大的,等待母鸟归来投喂。
达芙涅的胃又抽搐了一下。她缓缓伸手,却在即将碰到雏鸟时停住了。那些温暖的小身体在她指尖下颤抖,黑豆般的眼睛天真地望着她。
"我这是怎么了?"达芙涅缩回手,困惑地看着自己的掌心。饥饿感如此真实,可某种更强烈的本能阻止了她的动作。
身后传来枯枝断裂的声音。
"不是很饿吗?为什么不吃掉它们?"
达芙涅猛地转身,阿波罗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倚着一棵树看她。阳光透过叶隙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奇怪的是,他的眼睛不再是往日耀眼的金色,而是一种接近琥珀的温暖色调。
"肉少毛多,不好吃。"达芙涅扬起下巴,努力掩饰被抓包的尴尬。
阿波罗笑了:"母鸡肉多,不如等它觅食归来之后一起吃?"
"快看,那里有一户人家啊!"达芙涅突然指向远处的炊烟。
阿波罗没有戳破她笨拙的谎言。他走向达芙涅时脚步虚浮,却坚持自己行走。
"需要我扶你吗,伟大的太阳神?"达芙涅故意用敬语调侃,却悄悄放慢了脚步。
阿波罗摇摇头,却在下一步踉跄时抓住了她的肩膀。
他们沉默地走向炊烟升起的地方。阿波罗的重量渐渐压在达芙涅肩上,但他的体温出奇地温暖。
那户农家坐落在树林边缘。当满脸皱纹的老农打开门看到阿波罗时,手中的木勺啪嗒掉在地上。
"阿波罗殿下!"老人颤抖着跪下,额头抵着泥土,"预言说您会降临,我们一直准备着......"
达芙涅惊讶地看着简陋农舍内精心布置的神龛,新鲜的水果和月桂枝堆满祭坛。农妇匆忙端来蜂蜜水和面包,他们的女儿,一个约莫十岁的小女孩,怯生生地捧来一束野花。
"您的信徒大多转移到山间避难所了。"老农一边为阿波罗包扎伤口一边说,"德尔斐神庙已经被紫色雾气笼罩,但赫拉找不到我们。"
阿波罗接过小女孩的花,指尖在她额头轻轻一点。一个微小的太阳符号一闪而过。"以光之名起誓,你们一个也不会少。"
达芙涅啃着面包观察这一幕。她知道阿波罗的双重神格,一面是光明与艺术的守护者,另一面却是严酷的瘟疫散布者。此刻的他眼神温柔,手指触碰凡人时带着医者的谨慎,显然是前者占据主导。
"我们之后怎么办?"等农户一家去准备更多食物时,达芙涅压低声音问,"你的神殿陷入危险,不去救剩下的信徒吗?"
阿波罗望向德尔斐方向,琥珀色的眼睛泛起金光。"我在每个信徒身上都留下了光之印记。现在更重要的是..."他突然咳嗽起来,一缕金丝般的血液从嘴角渗出,"找到卡珊德拉。赫拉给她的体内藏着冥界之毒。"
"冥界之毒?"
"一种来自冥界古老深渊塔耳塔罗斯的诅咒,它用黑暗浇灌出善恶果,赫拉让卡姗吃下它,她现在拥有冥界的力量了。"阿波罗用拇指擦去血迹,"它会夺走一切善良,还之以狠毒......"
他的话被突然闯入的小女孩打断。女孩脸色惨白,怀里抱着一只抽搐的母鸡,正是达芙涅在林中见过的那只。
"大人!求您救救它!"女孩哭着举起母鸡,"它回来喂宝宝时突然就这样了!"
达芙涅倒吸一口冷气。母鸡的喙边挂着紫色泡沫,眼睛已经变成不祥的深紫。这症状与德尔斐那些被赫拉诅咒的人一模一样。
阿波罗将手覆在母鸡头顶,金光与紫雾激烈对抗。最终母鸡停止了抽搐,但双眼的紫色并未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