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赶走她了?"达芙涅将药盏重重搁在案头,"卡姗是唯一能帮你配药的人。"
阿波罗闭目倚在神座上,喉结滚动:"靠近些。"
达芙涅刚俯身便被拽入怀中。神明滚烫的呼吸喷在耳畔:"为什么摘月桂?"
"祭司说安神......"
"撒谎。"阿波罗咬住她耳垂,在战栗中低笑,"你闻到花香时会心跳加快,就像那日在温泉池边。你对我动情了是不是?"
达芙涅猛地推开他,药盏摔碎在地。褐色的药汁蜿蜒成河,倒映出她绯红的脸:"我明日就回尼洛斯!"
手腕突然被铁钳般扣住。阿波罗眼底血色翻涌:"你以为能逃到哪里去?从你拒绝我的那一刻,命运就已经......"
剧痛骤然袭来。他蜷缩着倒下,胸口处传来更多密集的阵痛。达芙涅慌忙扶住他,却摸到满手滚烫:"我去叫卡姗!"
"不!"阿波罗死死攥住她裙裾,"别走......"
达芙涅从未见过神明如此脆弱。他金发散乱地铺满她膝头,睫毛在剧痛中颤抖如垂死的蝶。当指尖抚过他眉心时,一声餍足的叹息溢出唇畔:"我的月桂......"
"我在。"她没察觉这个称呼的异样。
"说你永远不会离开。"
达芙涅望着穹顶裂隙漏下的星光,突然想起卡姗破碎的眼神。某种超越金箭的冲动驱使她开口:"我答应你。"
阿波罗嘴角扬起诡异的弧度。
突然,他翻身将达芙涅压在地毯上。金瞳完全变成血红色,手指暧昧地摩挲她颈间瘀痕:"真好骗啊,小公主。"
"你不是阿波罗!"达芙涅惊恐地挣扎。
"嘘——"阿波罗舔去她眼角的泪,"我们本就是一体。那个懦夫不敢承认的欲望,就由我来实现......"
达芙涅抓起药瓶砸向他额角,趁其吃痛挣脱桎梏。她冲向回廊时,月光正将一道人影投在转角——是穿着与她同款长裙的卡姗。
"快去找护卫!"达芙涅来不及细想她穿着上的异常,也顾不上她面上不自然的娇羞,只顾着拽住卡姗衣袖,"他彻底失控了!"
卡姗凝视着达芙涅颈间红痕,突然反手将她推进空置的祭品室。当石门轰然闭合时,达芙涅才惊觉两人的发饰竟也完全相同。
"你做什么?!"
"抱歉。"卡姗的声音隔着石门传来,"但这是唯一能救他的方法。"
狂躁的阿波罗正在神殿焦躁踱步。月桂枝无风自动,他忽然嗅到一缕熟悉的馨香。
"达芙涅?"他挑眉看向廊柱阴影。
卡姗捏着喉间变声符石款款走出。月桂花瓣落在肩头,连步态都模仿得惟妙惟肖:"我来赴约了。"
神明慵懒地勾勾手指:"过来。"
她刚靠近便被扯入怀中。阿波罗的指尖挑开她衣襟,却在触到她脚踝处的旧疤时顿住:"真可惜......"叹息化作狠戾的掐握,"你以为换上她的裙子就能成为她?"
卡姗的伪装术瞬间破碎。她看着神明眼底的讥讽,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您分得清吗?当您教我用月桂汁调配安神香时,当您为我包扎被开水烫伤的脚踝时——那些温柔难道都是假的?"
"祭司的职责而已。"阿波罗把玩着她的银铃项链,"就像你母亲临终前摇响它,我也只是施舍了一点怜悯。"
"撒谎!"卡姗扯开衣领,露出心口狰狞的烫伤,"这道伤是为您试药留下的!当时您捧着我的脸说'卡姗,你是我最重要的’......"
"工具。"他笑着接话,"毕竟不是谁都能忍受每天试喝三十种毒药。"
卡姗踉跄后退,撞翻了青铜灯架。火舌窜上衣摆时,她听见自己灵魂碎裂的声音:"那达芙涅呢?您为她神血疗愈,为她而中的金箭......难道这些也是工具?"
"不一样。"神明俯身掐灭她裙摆的火星,"她是欲念本身。"
"欲念?"卡姗突然抓住他手腕,"您敢对着光明神核发誓,您对达芙涅的执着仅仅源于金箭?当她在月桂树下拒绝您时,碎裂的难道只有七弦琴?"
神殿突然剧烈震颤。阿波罗瞳孔中的血色如潮水般褪去,又在下一刻更汹涌地反扑。他痛苦地跪倒在地,神核迸发出刺目金光:"闭嘴......给我闭嘴!"
卡姗趁机扑上去握住神核。三百年来她偷偷研习的禁术在掌心流转:"让我们一起看看真相吧!"
无数记忆碎片炸开。她看见阿波罗在达芙涅重生前就频繁造访尼洛斯,看见他在月桂树下沉睡时呢喃着达芙涅的名字,看见金箭刺入心脏的瞬间,两个灵魂异口同声的嘶吼。
"原来如此......"卡姗癫狂地笑起来,"根本没有‘他’!你们从来都是同一个人!所谓的神格分裂,不过是您为掩盖真心找的借口!"
金光骤然暴涨。阿波罗掐着她的脖子提到半空,脸上交替浮现温柔与暴戾:"聪明的姑娘......那就带着秘密下地狱吧。"
"住手!"
达芙涅举着烛台撞开石门。她身后是被打晕的守卫,裙摆还沾着卡姗提前洒下的迷药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