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罗的深情显得像一场笑话，他表情痛苦，旋即被疯狂取代：“担心我？不！你是在害怕我，就像他们一样！”

达芙涅的心跳加速，她感觉到阿波罗的气息变得危险而陌生，他冰凉的手指，令达芙涅感到灼烧般的恐惧；她试图后退，却被他的神力禁锢，无法动弹。她的心中闪过前世的画面——月桂树的枝叶在风中摇曳，仿佛在呼唤她逃离。而阿波罗浑身是血，紧紧拥抱着变成月桂树的她，走上厄洛斯的神殿，甚至不惜下跪祈求爱神让一切恢复原状，可厄洛斯震惊于眼前血色的惨案，也只是无能为力。

神庙在阿波罗的失控下震颤，石柱一根接一根地崩裂，烟尘中达芙涅踉跄倒地。卡姗迅速提起裙摆冲过去，却在靠近时被光逼退了。

阿波罗正掐着达芙涅的脖颈，将她摁在墙上，金色的锁链如毒蛇般缠上少女的脚踝。

“阿波罗殿下！”卡姗惊呼着跪地，却靠近不了分毫，“求您冷静下来！厄洛斯原本要折磨我的对象是我和您，这位女孩儿......她是无辜的啊！”

阿波罗的视线转向卡姗，血色的瞳孔映出她虔诚的泪脸。

“您不能这样对待信徒！”

卡姗扑向锁链，掌心擦过锋利的边缘，殷红的血汨汨流了出来：“如果您真的因为爱情如此痛苦，就请您把我当作泄愤的对象吧。”

达芙涅趁机挣脱，却被锁链扯回，脚踝渗出鲜血，使得她发出痛哼。

好累呀。

从骤然的亡国，到被深爱着的母国作为祭品献给阿波罗，再到重生后日夜后怕，好不容易为了缇娅鼓起勇气来到阿波罗面前，向他说出一切，却又被失控的神明掐住脖子。她忍不住想，自己真的好累啊。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究竟为什么要被卷入腥风血雨中？

达芙涅能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阿波罗的指尖飞速流逝着，合上双眼之前，她只听到卡姗几近哀求的哭泣，没想到最后只有她还肯为自己说话。神啊，真的是......太可怕了。

达芙涅已然奄奄一息。

阿波罗瞳孔中的血色不断褪去，又反复浸然，他听见内心的声音，有两个自己在对话，一个保留着神的光明，另一个则阴湿且黑暗：

——这就是你爱的女人？我现在就杀了她。

——住手！如果你要伤害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别傻了，阿波罗，厄洛斯这么做摆明就是让你暴露出软肋。如果不把这个女人杀死，难道眼睁睁地看着赫拉削弱你的神力，把你赶出奥林匹斯吗？

——这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办法对付。

——办法，什么办法？在你妹妹死亡的那一刻，如果不是我的出现，你只怕现在早已成为冥界的鬼魂了！

——你的出现的确强化了我的力量，我也答应与你共享这具身体。可达芙涅......我绝不允许你动她分毫！否则，你有办法让你永远消失！我说到做到！

——哼！阿波罗，你就这样为了一个女人堕落下去吧！我会亲眼看着你的神格一点一点被我蚕食。

阿波罗眼中的血色如雾气一样散开了，理智重新占据了主导。他松开掐住达芙涅脖颈的手，看着自己颤抖的指尖。达芙涅捂住脖颈剧烈咳嗽，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惊恐。

“对不起，达芙涅，我......”阿波罗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痛苦与懊悔。他走近达芙涅，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肩膀，却在半空中停住，“达芙涅，我无法控制住自己。金箭的力量让我变得疯狂。”

达芙涅哭着说：“我理解，上一世的我经历过同样的感受。殿下，请您放我走吧，我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阿波罗的语气变得挣扎，他低声说：“我不能让你离开。外面太危险了，厄洛斯的阴谋还未结束。万一他从背后中伤，你可能连还手之力都没有。留在神庙是最安全的。”

“留在您身边，作为一名囚徒吗？”

“你不是囚徒，达芙涅，你是我的客人。请相信我，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达芙涅摇头：“就此告别吧，光明神殿下。”

她转身欲走，还没迈出一步，便失去意识，躺到在阿波罗的怀中。

“卡姗，我刚才差点杀死她是不是？”

卡姗轻轻摇头：“您是为了保护她，才被金箭的力量所困。达芙涅受到惊吓，她会理解的。”

“准备干净的水和衣服，再做一些新鲜的食物，送到客人的房间里去吧。”

阿波罗和她说话，眼神却一直停留在达芙涅疲倦的脸上。他伸手将达芙涅凌乱的发别在耳后，随后抱起她朝自己居住的内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