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也是异口同声。
“你先说。”
“你先说。”
二人看着对方,皆愣了一下。
李熙看着他呆呆愣愣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笑。
沧白藏望着她的笑容,先是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以为自己有什么不妥,可是在她那双眼睛里,他完美得惊人。
随后他就那样望着她嘴角微微凹陷的酒窝,也情不自禁地笑了,傻傻愣愣的模样,让李熙失笑之余竟有些无奈。
对她就这般不设防吗?竟也让人怜悯几分了。
“你要说什么,你说。”沧白藏面上看似风平浪静,可藏在衣袖下的手紧张万分,揪着自己的衣袖不放手。
既然如此,李熙也不再谦让,但她仍旧思忖片刻才道:“大人应该知道,李熙是经商起家,如今被困于明康,也不想荒废了这些时光。从前许……景深他给我留下了一些东西,我想找回来,可又怕没那么容易。”
李熙垂下眸子,微微叹息,她精致的侧脸配上低垂的眼眸就足以营造出一种落寞,让人心生怜惜。
沧白藏并不是怜香惜玉之人,可对方是李熙。他望着她,也没多想就道:“在明康,世家互相蚕食,一旦段家势弱,就会有别的家族立马欺身而上将段家吞噬分食,更别说段家没了。你想要找回来,恐怕就会对上别的世族,对你很不利。”
这话倒是中肯之言。李熙心道。
她又趁势追问:“我有红契也不行?”
沧白藏只回答了她四个字,便足以让李熙明白明康的生存之道,只听他道:“官官相护。”
李熙微微叹息:“也是,毕竟就连吕县也讲裙带关系,更何况天子脚下,皇亲国戚聚集之地了。”
“你现在也是皇亲国戚。”沧白藏安慰她道。
李熙黯然神伤:“我虽为县主,但也是半路杀出来的,有心人一打听就知道我这个县主并不得宠,在明康不得宠的县主也就是一平民百姓。”
沧白藏看她示弱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吕县她总是自由的,像翩飞的蝴蝶像活泼的小鸟像翱翔的雄鹰,可是到了明康她就是被圈住手脚的困兽。
他双手暗暗交握,心中有一个念头想说,他偷偷看她,却不敢说出口。
他好想告诉她,只要她愿意嫁给他,他的权势便也能让她一手遮天,她甚至可以踩在他肩膀上作威作福,哪怕天塌下来他也替她顶住。
可是他不敢。
他沧白藏何时也会这般唯唯诺诺,犹豫不决了?
可是沧白藏实在是被拒绝怕了,他更怕自己说了后,连朋友都没得做。就像这一年,他受到的冷遇,就好像一瞬间她和他就走成了两条没有交集的路。
李熙见他脸色不好,生怕他怀疑什么,打草惊蛇,她眼睛一转,慢条斯理给他斟了杯茶,岔开了话题:“尝尝我的手艺,比不得那些大家闺秀,粗茶而已,望大人不要嫌弃。”
“怎么会。”沧白藏的注意力果然瞬间被拉到茶上,像是为了证明什么,那滚烫的热茶他轻吹一口便抿下,一抿下就道:“好茶!”
这么快的品鉴速度倒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李熙望着他微微泛红的嘴角,她想要不想就拿出手帕轻轻点在他嘴角:“怎么这么不小心。”顿了顿她半开玩笑道:“看来沧老爷在家里是没喝上热茶,丫鬟些很是怠慢呀?”
她微微侧眸,脸离他很近,那轻薄的呼吸浅浅打在他侧颜,让他的心都漏了好几拍,沧白藏却不敢看她,眼神躲闪,仿佛多看一秒,心都要炸开了。
可是哪怕脑子混乱,心跳炸裂,他依然不忘替自己辩白:“我身边没有丫鬟,也、也没有通房……”说到最后那两个字时,他下意识就用浅了声音,一抹害羞的红色直接从耳尖蔓延到了耳根深处。
李熙没想到他解释的是这个,可见他这模样,她突然想起来在吕县县衙门口他义正严辞的那四个字——
洁身自好。
看来好像是真的。李熙心道。
“喝茶吧。对了,你之前想说什么?”李熙才想起来他的欲言又止。
“没什么,好茶。”沧白藏低下头,说道。
他早该想到,她找他并非思念,可是……他好想她。
沧白藏深深吸了口气,用那热茶的芬芳压住快要冲出胸膛的执着,他告诉自己,不能急,不能慌,反正他已经把许舒宁熬走了。
至于其他男人……想都别想!沧白藏眼神一沉,握紧了茶杯,茶杯瞬间出现几不可察的裂缝。
送走沧白藏后,李熙一人独坐在房间内,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敲打着茶桌,似在思考着什么。
刘秀见沧白藏走好推门而入:“主子怎么样?是他吗?若是他,我现在就去把他杀了!”刘秀说着杀气腾腾地抽出大刀来。
“不像。”
“不是他还能有谁?”
李熙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沧白藏今日的表现不像。
“沧家里头还有事儿。我交代你的事情你派人打听了吗?”
刘秀回道:“沧家不愧是百年世族,势力极大。本家就有三房人,三房老爷皆入朝为官,不过资质平庸倒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三房头顶上还有个得过诰命的老夫人,听说那老夫人极其厉害,哪怕是皇帝也得礼让三分。至于旁□□就更多了,说也说不完。”
“这些恐怕不够。”李熙皱紧眉:“沧家密如铁桶,可能向别处找到突破口?”
刘秀略一沉思:“倒是得到一个不确定的消息,有人说三房的老爷每月十六都会去城外上香,跟踪他可能会有些收获……”
“十六,那就是两日后……那日你派个人跟着,小心行事,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李熙吩咐下来。
刘秀端起李熙的茶杯饮了一口,坐在她身边靠着她,挽着她的手臂道:“我办事您还不放心呀?”话语稍软,已似撒娇。
“你呀,大老粗,尤其是你要格外当心。”这么多兄弟里面李熙最为担心的就是刘秀,她性子直,很容易被人激怒。
“放心好了,打不过我就跑!”刘秀拍着胸脯保证道。
李熙这才笑一笑:“知道就好。”